“你不会那样对他的。”李知难边说边打开了药箱。
“您怎么知道?”
她手上有些犹豫,但还是诚实回答:“他只是暗恋一个女生,我觉得我们过来人都能理解。”
她向李北辰弯了弯手掌,示意他过来些。李北辰听话地将衣服扯开,半个肩膀凑了过去。李知难手上的纱棉轻缓地落在他的肩头,一时间,他也不知道那触觉是酸涩还是肿胀,只让他木得一动也不敢动。
李知难将伤口处理好,贴了些活血化瘀的膏药,收拾妥当后方才小声道:“李北辰,你会原谅他的,对吧?”
“如果我原谅不了呢?”他不肯松口。
李知难:“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怎么才能消气,你说出来,我都能做到。”
车内空间不大,李北辰本离她不远,却突然向后撤了半个身子,挑衅似的开口道:“下跪也能做到?”
李知难不敢相信他盯着这张脸,说出了这样市痞流氓的话。
他看起来认真,像是笃定了她不可能做。
半晌后,她点了点头:“行。”
李知难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丝毫没有犹豫,单手拉开了车门。
李北辰下意识上前,将身形不稳的她拉住,左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连她试图挣脱也挣不开。
“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他低声道,“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李知难被这话叫停了力气。
李北辰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特殊的。
她曾经为了让他免于责罚,跪在别人家长面前,恳切地哀求:“北辰年纪还小,求您二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记得,那时她事后分明哭着鼻子梗着脖子,捡起因为自己摔碎的尊严,狠狠道:“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做这么掉价儿的事!”
“哎,你这不也是为了学生……”旁边的孙书维劝导。
“为了谁我他妈也不会了!”她咒骂着,揉着自己的膝盖骨。
办公室外,李北辰心底湿漉漉的一片。那是揉杂着太多情感的潮湿,对她的感激,对她的爱意,对自己的失望,对当下的无能为力,和对这种情况下,她维护自己的雀跃。这份潮湿沉在他心底这么多年,光照不进,风吹不干。
她那时明明是这么说的,她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都只会为了李北辰,可怎么几年不见,话就不算数了。
李北辰是方才刚刚意识到,她其实对所有的学生都这样,自己并不是特例。可笑的是,如果自己不是特例,那就连最后一点用来自我安慰的残渣,也没得可嚼了。
“李北辰,”李知难开口道,“我……”
我结婚了。她想说这句。
“我知道。”他没等她把说完。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甚至清楚地知道她结婚的日子,她孩子出生的日子。
“我跟你……”李知难有些为难。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