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见一队鲜衣怒马的青年打马而来,两人上前交涉,两人退至门口,暗自警戒。
一行人下马,笑着行礼:“这位阿姊有礼。我家主君平阳侯路过,闻见异香,冒昧打扰,不知可否拜见主人。”说完递上信物。
今日是阿湘轮值,她的眼神迅速在一行人身上划过,不失礼貌打量平阳侯,上前行男子拱手礼,笑道:“君侯有礼。请容下仆通报。”
“我等不请自来,已是恶客,请。”平阳侯自然答应。
“若君侯不弃,请下马歇息。”阿湘请这队人到门房休息。
左右门房也是有区别的,左边装修华贵,是给贵人准备的,右边装修普通,是给地位低的人准备的。此时,人们坚定践行贵贱有别。
平阳侯可不想顶着烈日坐在马背上,自然下马。他的护卫长却在侧身的瞬间小声禀告:“女护卫打手势,不知何意,君侯小心。”
平阳侯摆摆手,自信得很,长安城内,官员府邸,难道还能蹦出个刺客来。
平阳侯进了暂时歇脚的门房,饶有兴趣打量这里的装饰,赏应季鲜花,随意翻看书架上的竹简,甚至摸了摸摆在一旁的黑陶摆件。
李茉来的比想象中快,不等她见礼,来客便介绍道:“李令有礼,此乃我家主人平阳侯。”
看李茉打量自己眼神和刚刚女护卫如出一辙,平阳侯笑道:“我久居封地,刚入长安,李令可能不认得我,我却与李令有一面之缘。”
平阳侯不觉得李茉会认识自己,李茉只是中低级官员,对王侯贵胄多半只听过名字。平阳侯却是见过她的,上次见她还是矮墩墩的小女娘模样,如今长的这样高大,快赶上他身边护卫了。就是太瘦,不够威武强健。李茉的名声大,她是有名的“奇官”,大家都会瞧个热闹。
“君侯说的是,初次相见,下官有礼。”李茉拱手,请他们进门。
“本侯路过墙外,被霸道香气拦下马来,不知是何味道?”
“大约是厨房正在烧肉,相请不如偶遇,侯爷若有兴致,还请赏光,留用午膳。”
“好。”平阳侯抚掌,“早就听闻李宅庖厨之名,今日可要见识一下。”
李茉领着人往正堂去,每过一处地方,都有鲜花装点,抬头见云纹瓦当框出宛如画卷的蓝天白云,左瞧是一枝海棠从墙内探出头,右看有一片花藤爬满院墙,当真怎么看都是风景。
平阳侯看李宅建筑,虽也符合礼制,但更加精致、美丽,心中顿觉有趣。华贵的屋舍他见得多了,这样精巧的却从未见过。
“香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不知可否一见?”平阳侯十分不客气,反客为主指着左边的院子问。
李茉也不觉得冒犯,从善如流:“自然可以。”
平阳侯跟着的七八个人一同入内,李茉也没说自家宅邸全是女子,不方便云云。
转过院墙,还没到厨房,平阳侯又被一处挑高的屋檐吸引注意,“那是什么?为何修得如此高大?堪比宫墙了。”
“君侯说笑了,那是存放布料、染料的库房,自然是符合规制的。”边说边引人往那边去。
绕过院墙,就见许多布匹晾晒在高高挑起的木架上,木架高约三丈,布匹连绵晾晒,颜色从浅到深,各种深深浅浅的绿。
晾晒的木架高过院墙,可是他们一行人在转过来之前,都不曾看到。平阳侯立刻意识到,那些以为是景色的绿树花墙,还有防窥视的作用。
“天爷啊,世上还有这么多种绿。”一个护卫发出如此惊叹。
平阳侯感叹:“李令不愧是纺织大家,真是开了眼界。”
李茉上前介绍道:“目前,经我手染出的绿色共有十一种,今日晾晒的都是浅色系的。这是豆绿,适合染纱,轻而柔,仿若山间尘雾。这是竹绿,轻而亮,适合染绸,色泽灵动。这是葱绿,适合染麻,质朴平和。这是孔雀石绿,织做锦缎,华贵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