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乌都督,不必多礼,”季长天道,“你我都是谢家邀请来的客人,有缘来此,共赏秋菊,能见到如此多志趣相投之人,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乌逐笑了笑:“我与殿下确实志趣相投,但恐怕还不止都喜欢菊花这一点。”
“哦?此话怎讲?”
乌逐冲他比了个
“请”
的动作:“殿下,借一步说话。”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时久紧紧跟在季长天身后,仔细打量着这位姓乌的都督。
这人长得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孔武有力,典型的武将打扮,怎么看也不像个反贼。
果然,真正的反派脸上是不会写着“反派”两个字的。
他们一直走到尽头处的一座凉亭,附近再看不到一点人迹,乌逐这才停下脚步,看向时久:“殿下,他……”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不离身,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季长天道。
时久:“……”
他不是乌家安排的卧底吗,居然还装起不认识来了。
“既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乌逐说着,忽然一撩下摆,在季长天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来迟,让殿下这些年来受尽委屈,是属下之过,还望殿下,恕罪。”
说罢他重重叩首,额头触上地面,发出“咚”的一响。
时久:“?”
季长天:“……”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唇边笑意淡了下来:“乌大人,这是何意?你为并州都督,官阶甚至在我这个刺史之上,何况你我第一次见
面,对我称下属,不合适吧。”
他慢慢往旁边挪了一步,避过对方跪地的朝向,转身看向亭外连绵不绝的山壁:“你大费周折约我至此,只怕是看错了人,我一个闲散王爷,又痼疾缠身,纵情山水、享乐世间为毕生所求,可不是与你共谋大业的料。”
“殿下过谦了,”乌逐直起上身,但依然跪着,挪动膝盖,再次面对他所在的方向,“殿下既肯来此,而不是选择揭发,就说明殿下有心。”
“那是因为,我当然要见到你本人,听你说完这番话,才算人证物证俱全——十九,走。”
季长天说完抬脚便走,乌逐站起身来:“殿下留步。”
季长天脚步一停。
“殿下若想将此事禀告圣上,属下也绝无怨言,但在那之前,属下还有一番话想说,殿下听完,再做决定不迟。”
季长天回过身来,轻摇折扇:“本王也确实很想听听,你能为你的谋逆之举找出什么合理的说辞?你且记得,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当作呈堂供词。”
乌逐走到他身边:“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
“三十年前,庆朝式微,人心离散,文帝借世家之势干涉朝政,架空帝权,废庆立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