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瞧着田岁禾也不像察觉的样子。大公子周身凛然如霜的气度确实让人不敢亲近,宋家几位年纪小的公子娘子都很怕这位长兄。
只是娘子还不知情就吓成这样,若是知道了真相,娘子不得晕倒?林嬷嬷无奈指向前面两步远:“铺子不就在娘子跟前嘛?”
田岁禾更窘迫了。
她闷头冲进玉雕铺子里,打算用研究研究雕刻技艺分散心神,结果看完了大失所望。
雕工虽好,但跟她和阿郎的雕工也差不多嘛,拿块稍微好的檀木雕刻了个玩意,居然卖几两银!
她的失望和不解都从眼里溢出来。身边一位带着个小孩看木雕的人也很失望:“小主子,咱都来了三次了,次次都落空,说不定那位女匠人并不打算来这里找活计,不如,我们先回驿馆吧?”
女匠人?徽州木雕闻名,但女匠人少之又少,田岁禾不由留意。
说话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和一个红衣小姑娘,少年白净秀气,秀气得几乎分不清男女,声音也阴柔。小姑娘则是六七岁模样。
红衣小姑娘虽年幼,但很聪慧,对着摆件稚气道:“雕工不过尔尔,还要一两银子,简直是骗人!”
田岁禾认同地默默点头。
林嬷嬷亦嘀咕:“他们就是仗着一家独大,才敢肆意要价,这雕工还远不如娘子的呢!”
闻言,那和眉善目的年轻小伙子追上来,“小娘子擅长雕工?”
田岁禾讷讷点头,想到什么又忙摇头:“不擅长。”
清秀少年不信,走上前,躬身作了一揖:“我家小姐弄坏了个人偶,正苦于寻不到能工巧匠,若娘子能帮忙雕刻,鄙府必有重谢!”
他自称仆人,但一身衣裳用料考究,想来他家主子非富即贵。
田岁禾跟阿郎也曾给镇上的大户人家雕刻过,大户人家都很挑剔,实在不算好相处。
她忙编借口:“可……我,我的手今日受伤了,不大方便!”
不知是她太不擅长伪装,还是那白净小少年眼睛毒辣,视线逡巡过她朝他摆着的手:“正巧鄙府有良医,可以替娘子看看。”
“不必麻烦!”这人可真是狡猾,再多问几句田岁禾可能就编不出话了,“嬷嬷,我们走罢……”
她拉上林嬷嬷匆匆逃离。
白净少年没见过这样胆小的人,对着自家小姐耸耸肩:“主子您看,奴才瞧着很坏么?”
小女孩摇头:“不坏,是那位大姐姐太好吓了。”遗憾地望着田岁禾消失的方向:“哥哥说不能强人所难,可那是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个人偶……”
小姑娘却不舍得轻易放弃,眼巴巴地看着街道上。
*
“娘子,那人有何不对么?”
“那个人的东家看着身份很高,那种人家都不大好惹。”
“那回绝了就是,何至于要跑掉嘛!咱们大公子虽虎落平阳,但好歹也曾是大理寺少卿,那是好大的官,哪能让您被欺负了去?”
什么寺?
田岁禾听到这几个字睁大眼,她说宋持砚怎么会有股禁欲高僧的气度,原是当过什么寺的官儿。
她抿嘴笑了,语气都松快了许多:“因为我不忍心拒绝人,尤其还是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