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岁禾换了个办法,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木雕人偶。没有触感,没有情绪,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好像也不成,当屋里头有一只小雀、一只兔子,哪怕它们四处乱飞乱闯,她都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当一间屋子里来了一头几乎盛不下的象,即便是像乌龟一厘一厘挪动着,她也会无时无刻不去注意。
田岁禾将自己的手塞入牙关咬着。那人细心,以为她是因为不舒服,更温和了。
田岁禾急了:“阿郎,求你,这样温柔就不像你了……”
他竟突然停了。
田岁禾又催了声,为了让他凶一些,她换了个说法,“阿郎,你不快一点我一点都不快乐……”
她声音温软,怯生生的像撒娇,实在无法忽视,她的央求宋持砚生出一股无名火,他伸手捂住她的嘴,生出肆虐的恶意,又猛地醒转。
此事本就愧对亡故的三弟,就该没有情绪、没有触觉地做。有意让罪恶之事变得快乐,这不道德,违背他仅剩不多的底线。
田岁禾还要央求,“唔。”
他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再出声,固执地维持着平稳。
初春多雨,方才还是明月夜,转眼天际慢慢堆起了层层叠叠的乌云,弦月深嵌入软云中彻底消失不见了,夜色更加浓稠。
哗啦,最终云层中下了大雨。
林嬷嬷立在檐下,暗道这雨来得真是时候,她听了半晌,只在开始时听到娘子的惊呼,后来没动静了,但大公子也没出来。
林嬷嬷就祈祷着这雨可以再久一点,再大点。这样大公子就出不来了,刚一这样期盼,雨停了。
大公子推门而出。
林嬷嬷不敢靠近,在檐下小心地打量着宋持砚,虽然待的时间比上次多了两刻钟,但跟上次一样,大公子衣裳一丝不乱,只腰际有些褶皱,冷冷清清的样子。
那冷淡的背影消失在花影后,林嬷嬷飞也似奔到屋里。
田娘子还是跟上次一样,呆呆地坐在榻上,身上的寝衣完好。林嬷嬷心凉了:“都待这么久了还没成哦?怕不真是个和尚!”
木雕似的田岁禾抬了头,并了并膝盖:“嬷嬷,成、成了的。”
林嬷嬷绝处逢生,仔细一嗅确实嗅到格格不入的气息,属于男子的。“哎哟,您吓死我了!老奴看您这样子,还当没有呢。”
“我,我就是还没缓过来。”
田岁禾身上虽然还很滞胀,但说话的气息平稳。
林嬷嬷想起大公子冷峻的背影,猜是大公子行事时太沉稳,让田娘子连气息都没怎么变乱。
也总比没成好不是么,大公子那样冷淡,要是在娘子身上失了分寸,那才古怪呢!
*
不曾失了自己的分寸和底线,宋持砚回去后还算冷静,唤下人备了热水仔细净身后就上榻安置。
灯吹了,门外守着的护卫看大公子睡下了,交头接耳地私语,“大公子是去哪了?回来后竟然沐浴了整整半小时,好生古怪。”
砰,一个茶杯破开薄薄窗纸飞了出来,护卫忙侧身闪避,警惕地奔到窗边:“大公子!是有刺客?”
冷淡的话从窗内渗入夜色,没有人情味,让人不寒而栗。“再妄自揣测,月银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