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德连忙上前行礼,又转头对温禾笑道:“嘉颖啊,马已经来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他手里还攥着块马蹄铁样品,显的有些急切。
“好。”
温禾失笑了一声,他知道阎立德等这天,等了很久了。
小家伙们大概是第一次见这阵仗,缩着脖子躲在仆役身后,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瞧着倒有几分机灵。
他转向李道宗,扬了扬手里的铁器。
“王爷来得正好,正好让您亲眼瞧瞧,这东西到底值不值您那三匹好马。”
“这是什么?”
李道宗终于注意到他手里的物件,半月形的铁板上还钻着几个小孔,边缘打磨得颇为光滑,看着不像兵器,也不像农具。
“马蹄铁。”
温禾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抬手指向那三匹小马驹里最壮实的一匹:“就选这匹吧,我看着对眼。”
刚才他走近时,这匹黑马主动凑过来,对着他的手心吹了口热气,湿漉漉的鼻子蹭得他手心里发痒。
温禾本就不喜欢毛色过浅的马,另外两匹的鬃毛带着些发白的杂色,瞧着总觉得少了几分精神,倒是这匹黑马,油光水滑的皮毛像缎子似的,看着就透着股机灵劲儿。
李道宗捏着手里那块沉甸甸的铁片子,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悄悄挪到李承乾身边,见四周工匠都在忙活,才压低声音问:“殿下,小娃娃这到底要做什么?拿这铁片子对着马驹比划,难不成要给马打铁掌?”
“先生说是……要给马穿个鞋子。”
李承乾也学得他的样子,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又有几分不确定。
“嗯?”
李道宗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差点没控制住音量,“给马穿鞋子?他莫不是失心疯了?马蹄子何等金贵,这铁片子硬邦邦的,钉上去还不得把马给废了?”
他打小在军营里长大,见过无数战马因蹄子受伤而被弃用,深知马蹄的娇嫩。
别说是铁块子,就是走在碎石路上都得小心翼翼,这温嘉颖竟想给马“穿鞋”?简直是闻所未闻!
可他转眼看向不远处的阎立德,只见他正搓着手在一旁打转,眼睛盯着温禾手里的马蹄铁,亮得像见了稀世珍宝,嘴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快!把马厩里那副新做的木架搬来!再备些细锉和铁钉!”
那副激动得恨不得亲自上手的模样,又让李道宗心里犯了嘀咕。
阎立德是何等人物?
工部尚书,掌管天下营造,什么样的奇巧物件没见过?
若是这马蹄铁真的荒唐,他怎会如此郑重?
“难不成……这铁片子真有什么门道?”
李道宗摸着下巴,重新打量起那块半月形的铁器。
边缘打磨得还算光滑,内侧弧度看着倒真像贴合马蹄的样子,上面还均匀地钻了几个小孔,想来是用来固定的。
正琢磨着,那边温禾已经指挥工匠把黑马驹牵到了木架旁。
一个经验老道的铁匠先拿出软尺,仔细量了量马驹的蹄子尺寸,又拿着锉刀小心翼翼地打磨着马蹄底部的角质,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