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郑公公入宫得早,对文书之事也不算陌生。让他去司礼监做个随堂太监,帮着整理章奏,想必也能胜任。”
朱厚照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郑常宁确实是他吩咐要他多关照贵妃,这人管着内务府那个油水丰厚的地方居然没传出什么贪墨的丑闻,也算难得。最重要的是,李凤遥点出了关键,此人“甚少与外朝官员往来”,这在眼下敏感时期,显得尤为重要。
“凤遥倒是心细。”朱厚照点了点头,“郑常宁,朕记得他,是个老实人。让他去司礼监,倒也稳妥。”
两口子睁眼说瞎话,就郑常宁那样的,硬是成了老实人。
李凤遥抬手与他击了个掌,“陛下圣明。”
李凤遥抬举郑常宁,不过是让宫中内外看看,他们的前途与登天路,是她一句话的事。
接着
,她又想起一事,“还有一桩,出了前几天的事,东厂难当其职。东厂事关侦缉百官、民间风闻,最需忠心不二之人。这人能力不济,万一出了差错,或是被人利用,恐生大祸。”
朱厚照神色一凛,东厂的位置确实至关重要:“爱妃所言极是!”他放权放得彻底,原本他就是想李凤遥与内阁对上,李凤遥是妃子,还是他自己追求来的,自己人,又与前朝无半点牵扯,他很放心。“东厂厂督,你那有人吗?”
李凤遥点点头,“东厂厂督责任重大,我身边的人,都是宫里的。比如身边的掌事太监闻溪,陛下是知道的,他武功尚可,还通文墨,只是他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众……”
她以退为进,她一个刚入宫的,哪知道谁忠不忠心,只提闻溪的能力,却强调其资历问题。
朱厚照却立刻想起来了。那个叫闻溪的太监,印象颇佳。最重要的是,一直在宫中底层混着,背景干净,与宫内原有的势力瓜葛不深,用他正好可以打破东厂原有的窠臼。
“资历浅怕什么!”朱厚照一挥手,“朕看中的是能力和忠心!就让他去东厂历练历练,做个缉事厂督!朕倒要看看,谁敢不服!”
就这样,李凤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他两一唱一和,完成了内廷关键岗位的一次重要更迭。要是有外人在场,非得目瞪口呆骂一句狗男女。
与贵妃相熟的郑常宁进入司礼监,虽非最高职位,却占据了处理日常文书的关键位置,足以影响信息流转。
而她真正的心腹闻溪,则一举拿下了东厂厂督的要职!这意味着她手中掌握了一把锋利的刀,拥有了主动侦缉、审讯的权力,不再仅仅被动防御。
消息传出,再次引起暗流汹涌。
司礼监的老人们对空降的郑常宁颇为不屑,认为他一个管仓库的,懂什么机要文书?但皇帝亲自点头,贵妃推荐,他们也不敢明着反对,只能暗中观察。
而东厂那边,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个名不见经传、资历浅薄的贵妃身边太监,居然一跃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这简直是对东厂原有势力的巨大羞辱和挑战!然而,皇帝的金口玉言和雷霆手段犹在眼前,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
外朝的官员们得知这两个任命,尤其是闻溪执掌东厂,更是感到脊背发凉。
贵妃的手,伸得实在太快了!也太准了!
司礼监能影响皇帝看到的信息,东厂能罗织罪名、侦缉百官。这两处要害都被贵妃的人或其推荐的人把持,其影响力已瞬间超越了后宫范畴,直接切入帝国的监察与信息中枢。
这位贵妃娘娘,不仅懂得借皇帝之手清除异己,更懂得如何巧妙地安插自己人,巩固和扩张权力。其心思之缜密,布局之老辣,绝非寻常宫妃可比。
东厂厂督!那是何等权势熏天的位置?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通常兼任此职,如今竟落在一个毫无根基的年轻太监身上?这无疑是贵妃李凤遥的手笔!她在明目张胆地安插自己的亲信,攫取核心权力!
消息传出,外朝官员们更是脊背发凉。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张由贵妃编织的无形大网,正通过闻溪执掌的东厂,缓缓笼罩下来。以往或许还能通过内廷打探消息、甚至施加影响,如今皇帝身边被清理干净,东厂又换了贵妃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恐怕反而要处于贵妃的监视之下了!
这位李贵妃,不仅要在御前影响皇帝,如今更是要将厂卫这把利剑也握在手中!其揽权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他们意识到,与这位贵妃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人家不出宫门,已轻易搅动了内廷与外朝的风云。
乾清宫内,李凤遥接到闻溪要来谢恩的消息,她对来报信的太监说,“让他在承乾宫等着,本宫要回去了。”
「宿主,你这安插自己人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太猛了?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元宝有些担心。
‘众矢之的?’李凤遥看着窗外,目光悠远,‘当他们开始忌惮,开始把我当成靶子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承认了我的力量和存在。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闻溪在东厂,郑常宁在御前,这内廷,才算真正开始姓朱,也开始能为我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