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估计就是他很烦的时刻。
两个人僵持着,谁都没说话。
最后是天快擦黑了,江译白考虑到再不放他回家,不好跟老江解释,才开口。
他倚在墙壁上,抬抬下巴:“衣服破了怎么不买新的?给你的钱都花去哪了?”
陈安远没想到他一开口居然会问这个,紧绷着下巴抿着唇,不打算回答。
但他不说江译白也知道,他肯定是给存起来了。
“行。不说也行。”他踩灭烟头,“反正给你了就是给你了,怎么花是你的事。大老爷们也不需要打扮得太精致。但是别到时候又还给我了。”
说完江译白拿出手机打车,陈安远见他背过身没有别的话讲了,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能还给你?这些本来就是你的钱。”
他看着穿衬衫长裤的江译白,心知这套看起来板正的着装其实是他在大学里参加学生会的工作服,比外面卖的便宜,材质也尚可。江译白平时去面试,好歹也算有套正装。
“因为你还没成年。”江译白回答。
他的反应太冷淡了,显得陈安远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
陈安远咬咬牙,嘴巴里一股铁锈的味道:“我现在在副食店兼职,我能养活我自己。”
江译白看着界面上移动的小点,切出去买了张末班高铁票,截图发给葛朝越。
葛朝越回了个问号:[你他妈还真今晚回来啊?]
江译白回了个1。
至于陈安远的独立宣言,他没放在心上,只说:“我是你哥。”
可是又不是亲的。
这句话在每一次收到江译白寄回家的钱时,都会在陈安远的脑子里滚来滚去,像仙人掌的刺,陷进肉里难自拔。
但是他从来没有用这句话和江译白顶过嘴。
因为他知道,江译白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他本人比谁都清楚。
车来了,江译白把他塞上车就关门,陈安远这才露出一点慌张:“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他摇头,“我马上开学了。”
陈安远张张嘴,憋出一句:“老江很想你。”
“想我也没用,”他要上学,还要上班。
江译白安抚地笑笑,“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陈安远没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地望着他,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江译白知道,所以伸手薅了把他的寸头,“回去吧。”
“你找个时间把工作辞了,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你知道我希望你怎么做。既然觉得我不容易,那就别让我失望。”
车开走了,少年摇下车窗回头看,表情执拗,却在夕阳下流露出几分挣扎的不舍。
江译白站在原地朝他挥挥手,往反方向走,完全没有一点说重话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