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颇为蹊跷,她在这孟家,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父亲为何要大费周章,千里迢迢将她从许州那荒僻老宅接回来?
莫非……是午夜梦回,忆起当年旧事,心头生了一丝愧怍之意?
耳珰微摇,孟悬黎双眸黯淡,将心中那点若有似无的疑惑,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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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初霁,天色澄澈如洗,隔薄云望去,宛若浸了糖水的蓝印花布,沉沉地笼罩着整个孟府。
迎着廊下尚未散尽的雨气,孟悬黎小心翼翼往前厅走。
人还未至,便听得厅上传来父亲焦灼忧心的声音:“岫玉人呢?怎么还不起来?”
“回老爷。”一个小童惶恐回禀,“大姑娘……大姑娘在后院正闹着呢,说是宁可死了,也不来前厅。”
“胡闹!”孟仲良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强压下去,“她连装都不愿装?”
“……罢了罢了。”他重重一叹,透着无尽疲惫,“你先去报,待会儿我亲自去寻她。”
厅内人似察觉窗外动静,声音陡然转厉,带着被窥探的愠怒:“何人在外?”
孟悬黎吓了一跳,忙自窗外移步而出,温声道:“父亲,是我。”
孟仲良见是她,紧绷的面皮略松了松,对侍立小童使了个眼色,目光这才落在孟悬黎身上:“你来得正好,为父正有一事要与你分说。”
孟悬黎不知何事,依言跨过门槛,行至紫檀木案前,躬身行礼:“父亲请讲。”
孟仲良端起案上茶盏,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凝重:“你长姐心有所属,不能嫁去国公府。”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沉,不容置疑:“若为父肯舍下老脸,倒也能作罢。”
“然这门亲事,于我孟家而言,实有千般万般的好处,断不能就此作罢。”
“所以……”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钉在孟悬黎身上,声音斩钉截铁:“你替你长姐嫁去国公府。”
“替嫁”二字入耳,孟悬黎如坠深渊,寻不着一丝出路。
原来父亲接她回来,竟是因为替嫁之事。
她唇齿间辗转千言,终觉徒劳:“父亲,此婚事原是长姐良缘,女儿恐难担此重任。”
“怕什么?”
孟仲良睨了一眼,冷声道:“当初你祖母与国公府议定婚约时,只言明迎娶孟家之女,何曾挑剔嫡庶之分?”
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况且,那国公府世子爷身份何等尊贵,品性亦是万里挑一。你替岫玉嫁过去,乃是天大的造化,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福分?
从小到大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出了纰漏,倒想起她来了,还说是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