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泰面色阴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村委会。。。。现在不还是旺仔?他陈旺,不还是我们的人?账,不还是我们的人管着?”
“陈旺?”陈言响像是听到了笑话,带着轻蔑,“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盖章的傀儡,以前村里的事,钱怎么分,人怎么调,哪一样不是我们点头,他照办?现在呢?”
“王金福这方案一出来,钱怎么分,要村民代表、村民大会谈!钱怎么发,要按实际损失、按协议比例,还要受镇上、市里的监管。”
“陈旺那个村委会,以后就是个跑腿传话、组织开会的空壳子,他还能管什么?他敢管什么?”
陈言响俯身,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浓浓的茶香气似乎也无法压下话里的阴鸷的味道,“永泰公,这口子一旦开了,今天他们能绕过我们分滩涂的钱,明天就能绕过我们的利,后天就能不把我们的话当回事。”
“和信达在村里的根,靠的就是这份掌控力,钱袋子松了,人心散了,我们说话,还有人听吗?王金福这套方案,就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陈厝村的顶梁柱,从根上给换了芯子。”
“可好在,您会上,把码头的要求提了。”陈言响走到陈永泰身旁,蹲下来,一手抓着陈永泰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恳切的蛊惑,
“永泰公,您得顶住!码头规划不批,他王金福的方案,我们就不签字,让王金福急,让他知道,没有陈厝的宗亲房头点头,他这套灭火的把戏,玩不转。”
文昭厅里,檀香的气息似乎更浓了,带着一种陈腐而沉重的味道。陈永泰的目光,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愤怒,有不甘,更有一丝被陈言响点破后的深深忌惮。
“达标,你那边。。。。。”
“放心,永泰公,我自有分寸。”
。。。。。。
二楼,标着经发办牌子的一间办公室里,铁皮文件柜门“哐当”一声合上。
一盘着头,脸上刷着大白粉底,和脖子上的色儿成了奥利奥的胖大姐转过身,把挑拣出来的几个文件盒摞在桌上,伸手戴了仨金戒指的胡萝卜手,透着十分的不耐烦,对李乐和许言说道,“这是过去五年我们合口镇三项产业的具体数据的统计还有相关的文件,你们要的是这个吧?”
李乐立马陪着笑脸,“是是是,谢谢王姐,劳您费心。”
“是就行,哇嘎理工,这些东西,不能出屋,只能在这儿看,回头少了丢了的,上头拿我是问。”
“放心,不能够,我们也就提取几个关键数据,从哪拿,放哪去,我们保证连次序都不给您打乱。”
“还有,五点半下班,你们速度点。”
“明白!”
大姐抬眼看了看李乐的帅脸和壮硕的身形,叹口气,扭着磨盘腰蛮牛腚挤出了铁门,也带走了一股熏得人直流泪的香精味儿。
许言看了看门口,又看看李乐,“你这态度。。。。。真好。”
“嗨,咱们是求人办事,不就得端正态度,嘴甜加脸皮厚才是和这些基层的姐姐们打交道的不二法门,也就现在手里没点儿小零食水果什么的,要不然,更方便。”
“长得帅也行。”许言嘀咕一句。
“哈哈哈哈,这顶多是加分项,有时候还不如一包瓜子儿呢。”许言愿意沟通,李乐也乐得扯淡,拿起文件盒,“这两本你来,我查这剩下的。”
许言瞅瞅,“你四本?算了,再给我一本吧,一人仨,正好。”
“得,给。”
两人找了张桌子,一人一边儿,各自摊开笔记本,开始对着翻文件,摘抄。
可写着写着,许言就觉出不对劲来,只听到李乐手里纸张的翻动速度比自己快得多,抬眼偷瞄,发现就连誊录的速度,都要快上几分,笔头不停,行云流水。
“诶,李乐,你这写的挺快啊。”
“咋?怕我漏了?”
“倒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