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安没答话,站起身,径直走出会议室。
沿着纵伸的走廊走回电梯厅,下至七楼病房,尹晴仍没有醒。
坐在床边不知等了多久,尹晴缓缓睁开眼睛。
“几点了,手术做完了吗?”
林柚安看了看时钟,四个小时已然过去。
“还没出来,可能要超时,常有的事,别担心。”
她起身给尹晴倒热水,尽量收起疲惫,“就算是恶性,现在也有很多靶向药可以选择,医生会根据基因检测结果,选择最适合爸的,治疗前景很乐观。”
尹晴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眼中含笑,“我之前,还一直担心该怎么安慰你。”
“您以为……”
“我以为你会哭哭啼啼,或者又开始像先前那样不吃饭。”
“妈……”柚安有点不高兴。
“是我想多了,我总爱把事情往坏处想,”尹晴捋了捋她的头发,“或者说,我私心希望你,永远是一个任性、长不大的小孩。这个世界,不懂事、爱哭的人,往往命好一些。”
柚安蹙眉,不大能理解这种心理,但眼眶微微泛湿。
“我小的时候,不就挺不懂事的?”
“有吗?”
“您失忆啦?”
“没有。”
那更像是,过度敏感之下的过度自我保护。
尹晴没有戳破。
她朝四周看了看,“鸣修呢?”
“他在八楼开作战会议。”林柚安放低声量,“似乎他要暂代CEO?”
“你爸的意思,”尹晴纠结了会儿,出声问她,“你有没有不高兴?最近非常时期,他倚赖鸣修比较多,忽视了你。其实你爸这个人,有点不知道怎么跟你好好说话,特别是这种时候。昨天,本来打算跟你谈谈的,被大伯一家这么一闹,又给了他逃避的机会。”
林柚安笑道:“我没有不高兴啊,倚赖我,那公司成什么样啦?”
她耸耸肩,一副乐得轻松的样子。
很不幸地,没有多久便破了功。
沉默了会儿,一双手肘支在膝上,脸埋在手臂里,久久没有声音。
虽然这个想法逞强又不讲理,但她多想,这个时候,也有人能依靠依靠自己。
成长期的任性和叛逆,好像终于付出了代价,那铅般灌入全身的无力和愧疚感,沉得无法忽视。
“喂……”尹晴揉揉她的发顶,想要安慰,一抬头看到站在门边的林鸣修。
“鸣修——开完会了?”
林鸣修目光从柚安身上移开,对尹晴道:“官方文件发出去了,对爸的身体状况做了正面披露,以及暂时CEO的任命相关,也作了公开声明。明天我将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正式说明这件事。另外,那些造谣的账号,也发出了律师函,后续将由法务部追责……看来爸没那么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