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修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
过道狭窄,两个人交错,柚安的碎发掠过林鸣修的项间,拂面一阵冷调的香气。
后者心口微震,呼吸滞了两秒,跟着停下脚步,好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等柚安完全通过,他方才移步。
“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换一个,”林鸣修没有明说,只是点到即止地提醒,“酒吧是你的。”
柚安敛了目光道:“一时也想不到好的。”
她连日泡在酒吧里盯装修,心知不管怎么装,也不会装成那个温馨的小馆子。
不管是几十年老顾客的人间烟火气,还是音乐才女老板娘,冥冥之中赋予酒馆的灵气,都比不上。
一模一样的招牌跟色调代表不了任何东西,但是刻意地规避,就能忘记吗?再说她心里,也实在没有别的方向,只能拿塞满心房的艳羡,假作那希望。
其间情感咀嚼起来很是可耻,却又叫人欲罢不能,跟饮鸩止渴没有什么两样。
两碗云吞面上来,只看了一眼,柚安就知道会好吃。
这家的汤底格外清凉,云吞大个,狮头凤尾,如金鱼摇曳在茶色的汤汁中,晶莹的云吞皮透出里头紧致的虾肉内陷,嫩嫩的粉红色,诱得人想要立刻咬上一口。
柚安舀起一只,吹了吹,送入口中,鲜香在唇齿间迸发,小时候的味觉记忆直冲大脑。
每一个港城人的记忆中,都有一碗家乡的云吞面。
异乡漂泊时,不知道多想念这一口质朴、踏实与温暖的味道。
可惜别说是他乡,就连港城也再找不到记忆中的味道。
“很好吃。”她似随口一赞。实则眼眶已经有点发涩,为这丢失已久的味觉记忆还能被重新找回而感怀不已。
林鸣修没说话,亦在认真品尝自己这碗。
桌子很小,他人很高大,一低头就会碰到柚安的额头,是以一直将碗端在手里,腰背一丝也没有松懈,挺得直直的。
柚安这个人偏执地要死,是他十八岁时就见识到的。
那时她喜欢上学校旁的一家云吞面,每天放学都要先吃上一碗才回家,如此吃了两个月,风雨无阻,直到小店搬家。
后来林鸣修才知道,她中午也是吃的那家的云吞面,相当于一天吃两餐,连吃了两个月不换别的,跟得了强迫症一样。
他向来知道柚安嘴刁,能让她喜欢的食物不多。
那一年,他更新了资料:一旦喜欢上,她就跟疯了一样,要戒很久才能戒掉。
他默默记下了那间店铺,费了很大的劲打听到新址,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
尽管有无数的机会给大小姐当司机,但却连一家她喜欢的面店的地址,都不敢跟她说,直到柚安已经忘记了那家店,他依旧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