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侧眸,平静无波的眼眸慢慢映出女子仿徨无助的背影,他没有阻拦,只静静看着人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半响身侧的手微动,谢斐半蹲下身,一只手垂在半空。
男人的影子倒映在博古架上,烛光照出深邃优越的眉骨,身下密密麻麻的黑蛇顿时扭作一团,争先恐后去嗅他手上的味道,又明显畏惧着什么。
谢斐摩挲着指骨,指腹湿濡,是方才从女子面颊划下的泪珠。
守在廊下的周文末被屋内动静吓了一跳,他目送那位娘娘跑出去后,踌躇着进了屋内。
“殿下,要属下将人追回来吗?”
没有人回答他。
书房内陷入沉默,周文末垂眸便看着眼前一幕,他全身发麻,忽然明白那位娘娘怎么哭着跑了。
须臾,谢斐绕过一地狼藉,他不疾不徐坐下,长腿交叠于一起,一手抬起案几上那盏茶把玩,微眯眼眸:“明日让张渝把那老东西的药换了。”
周文末忙不迭叫好。
这些日子,眼看这位殿下入戏过了头,周文末简直以为他忘这一回事,这时心下松一口气。
他张张唇:“那还是用江家那位?其实这些日子过去,属下看常昭仪也不错。”
这问题已经问过一次了,但头顶着这么一位阴晴不定的主,周文末习惯将事情问清楚后再做,免得事后坏了计划这位殿下又不开心。
照周文末看来,淑妃知道的太多,防备也太多,方才瞧着也没谈妥。还是用常昭仪更好,常昭仪重得圣心,现成的人选……
谢斐没说话,掀开眼帘懒懒看了他一眼。
周文末当即退下,并合上门。
*
回到长乐宫后,江听晚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翌日天泛起鱼肚白,久违的天晴了。这日一早,井公公的人便在殿外等着了,云荷得到消息,忙不迭进屋去叫人。
江听晚自被惊醒后便再未睡下了,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牵扯进什么更复杂的事里,越想越觉得奇怪。
太子为何要同她提那些蛊,他完全不担心她将事情说出去吗?
明明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的。
江听晚缓缓蜷住膝盖,无助地将脸埋了进去。
“娘娘?”
须臾云荷推门进屋,江听晚飞快地擦掉眼泪,然她眼眶红红的,云荷掀开帘帐后,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想到昨日,云荷心下存了不少话想问,昨夜太晚,本是想留到今日慢慢来,却未曾想皇上一早便唤人过去,云荷也只能暂时搁置住,匆匆道:“井公公派人接娘娘去太和殿,娘娘先将药喝了,奴婢这就去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