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礼部给各宫都送去了春联,春条,天灯等一物。午时后,各宫的下人皆在门前摆弄张贴,太和殿外,井德明也带着两个太监张贴春条。
小太监手中拿着“万喜大吉”和浆糊,一边张贴,压低声音好奇地询问:“干爹,这还日子还早,今年怎得这般隆重……”
井德明瞥了眼殿内,不客气地抬手一敲:“你这小子,少想些有的没的,皇上吩咐了,如今宫里头正要驱邪避凶。”
昨夜送走常昭仪后,景渊帝便觉得头有些头疼,用过药后早早睡下了,醒来后还是头疼。
许是大病才好,仍心有余悸,清早又是让礼部送春条驱邪,又是命人去东宫将太子唤来。
临窗的紫檀罗汉榻前,谢斐出声安慰道:“父皇应只是寻常受寒,不必太过担忧。”
景渊帝有些焦躁地握住手中的茶盏,惴惴不安道:“但清辞,朕这心里就是觉得不对,朕……”
景渊帝紧皱眉头,只觉自己这头昏不似寻常受寒,反而同那恶疾很是相似,依稀记得,刚患上那恶疾时,也是从头昏开始的。
闻言谢斐长叹一声:“儿臣想,父皇应是太过忧思了,现如今宫中各处都已彻查过,还请父皇放下心来。”
景渊帝点头,但握住茶盏的双手却没有松开,反而越收越紧。
宫中各处虽已彻查,可一直到现在,都还未查出什么。因着这事儿,景渊帝便一直不太安心,今早以后,更是不安,害怕起来。
这时一阵冷风透过窗隙吹进殿内,吹得景渊帝头一阵一阵的疼,他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忽然想到:“是,是太傅……”
谢斐似是未听清,凑近了些:“父皇说什么?”
景渊帝看向长子,钻心的疼迫使他冷静下来,他一手捂住额头,如果连玄羽军都没能查出疑点,或许那歹人根本不在宫中呢?
“是太傅,一定是太傅……”
一句话未完,景渊帝两眼一闭,一头朝前倒去。手中的茶盏因此泼洒,清亮的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滴落,守在两侧的宫人慌忙上前。
几个太监将景渊帝往龙床上扶,几个宫女着急忙慌地跪下来收拾茶盏。谢斐静坐于原地看着一切,淡声道:“去将张太医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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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灯低低垂落,明黄色帘帐半遮半掩,景渊帝睁开眼,入目是重重叠叠的影,看不真切。
耳边传来长子关切的声音:“父皇醒了?”
景渊帝勉强支起身,有些迷茫:“朕……”
谢斐解释:“父皇方才昏倒了。”
“朕昏倒了?”景渊帝一下子清醒了,看向正收拾药箱的张太医,急急问出心中所想:“朕那病可是又复发了?”
张太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面色复杂道:“陛下那病有些古怪,臣当下也拿不定主意,还需再观察几日。”
可若只是寻常风寒,他怎么忽然晕倒了?景渊帝心越来越不安,手一松整个人摔在了龙床上。
没想到昨日还在寻借口躲避早朝,今日竟就真的犯病了,是巧合还是人为?景渊帝想不明白,接着咳嗽了几声,咳中隐隐带着血。
“快,快去端药来!”宫人来来去去,井德明着急唤了声。
突生变故,太和殿内有些混乱,好在景渊帝并没有再次晕过去,他勉强清醒了些,抬手呼唤长子:“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