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不、和寄生她的鱼菌,又有什么关系?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吞没而来。她好似陷入看不见的漩涡,无从逃避,无从挣脱。
程冥张开嘴,想问更多。
可这时候,听觉迟缓地回返,她听见一些不寻常的嘈杂,隐隐约约,沿建筑固体或周遭埋藏的管道传进来。
抬起头,安装于近门侧的安全信号灯在闪烁,自动报警装置已经触发。
糟了。
育菌室的异样惊动安保站了——而安保站一旦确认异常因素非人为,会直接通知保障部。
看向还在等她作答的深海怪物,程冥几乎瞬间做下了决定——
不行,不能让它活着。
绝对不能。
这念头来势汹汹,不容许她多做思考。
一直以来她遭遇怪物多是被动防御,几乎是第一次,她起了这样强烈的杀心。
尽管她们没有你死我活的矛盾。
尽管对方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像个初生的婴儿信赖依恋她。
她拧紧它的脖子,看见它懵懂透亮的眼眸,蜷缩在这副偷来的躯干之下的,似乎是一只柔弱幼小的生物,只是依循了生物本能做出这一切。
那澄澈的眼神,仿佛是在无声质问——
你真的要杀死我吗?
我的伙伴。
我的同类。
……
“程冥,放了它吧。”
幽灵般飘起的字句。
她愣了一下,怔怔张口:“什么?”
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这是从她脑子里发出的声音。
“放了它。”小溟重复。
它像在她灵魂里耳语,分不清那声音究竟来自它还是自己。
“为什么?”她问。
她看着身下半是腐烂尸身半是人类外观的扭曲生物,眼前恍有重重幻影交叠。
体内的怪物在劝说她,体外的怪物在控诉她。
听觉转换成视觉,一个一个字砸向她,要将她埋没在砂石泥淖里。
你真的要杀死我吗?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