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对方的话语一顿,“许先生的眼睛不便,途中有盲道被非法占用,我悄悄派人清理了一下,应该没被发现,他有几次走错路,我们也帮忙引了回来,不过,还是受了一点小伤。”
照片中,许昭宁有几次能看出来,站姿比较茫然,显然是遇到了一点困难。
裴昼隐修长的手指伸出,指尖轻轻抚在许昭宁的头上。
下属见状,都自觉噤声。
虽然老板的命令很令人困惑,但毕竟是老板,只要是薪酬给够,待遇丰厚,跟在人屁股后面拍照片算什么?
他们看管不力,还让人受了伤,也不知道会不会扣钱。
裴昼隐沉默不语,幽深的视线扫过每一张照片。
上次在酒店回来后,许昭宁一直没和他说过话。
以前逼问,好歹也能逼问出来两句,如今是一句话都不说,彷佛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副躯壳,一个傀儡,心不知道飞去了哪。
他彻底把许昭宁给惹毛了,惹毛这么一个小瞎子,也够他受的。
看着照片里许昭宁好几次因为不熟悉走错路,等找到真正的目的地时,又只敢坐在椅子上不活动,裴昼隐心口一阵刺痛。
他甚至开始怪罪起路人不够热情,为什么没人帮帮他?
出门一趟,还受了伤。
还不如乖乖待在家里让他安心。
助理这时敲门进来,“裴总,延迟的会议到时间了,是继续延迟还是……?”
“现在去开。”
裴昼隐起身,一堆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等着他的命令。
“对了,”裴昼隐语气不快,“去弄条导盲犬。”
*
夜深,许昭宁没等裴昼隐回来,就睡下了。
有人推开房门时,他的身体一抖,却没睁开眼。
那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床上的人,悄声靠近。
收纳箱卡扣打开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裴昼隐小心翼翼蹲下,将许昭宁的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
对着月光,能看清许昭宁的小臂外侧有一处淤青和几道刮痕。
属下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我们怕做的太明显,没敢靠太近,所以许先生不小心碰到石柱时没办法及时阻止。”
沾了碘伏的棉签触碰到皮肤表面,湿润又清凉。
裴昼隐专心致志,并没有要把许昭宁给弄醒的意思。
他这药涂了许久,久到和许昭宁皮肤有接触的地方,已经被他暖热。
他其实并不理解,自己的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从小受了伤,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做。
他只是像填拼图似的,尽力将许昭宁每一处伤口都兼顾到,好像哪一块没被涂到,许昭宁的伤口就不会愈合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