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玄都噗嗤笑了,笑脸因疼痛有些扭曲:“我们蛊惑人心时,从不说真话。”
两人离得近,女子幽幽的香气浮动,度玄都脸色虚弱苍白,也难掩绝色,她的唇与他离得极近,却守礼地不曾触碰。
仿佛她心中敬他是佛子,所以绝不会将肮脏的手段使在他的身上。
度玄都道:“你是佛子,我是妖女,殊途异路,我入红尘三千丈,看遍人间万相,若有所得,亦是自世人处来。留下我,我助你成佛。”
谢琦读懂她话中深意,理智如弦一样绷紧,手上力道猛地加重。
度玄都如濒死的鹤扬起脖颈,脸上紫胀,浑身骨与血肉都在消融,露出一张白骨头颅。
谢琦目光收紧:“你竟已经死过一次了。”
白骨吱嘎颤动,女子柔媚的声音道:“是啊,再死,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骨骼崩裂,下一刻便能化作齑粉,谢琦冰冷道:“你以为我不敢?”
*
佛子进步神速,修行步入得道高僧行列。
空闻大师十分欣慰,不住称赞。
空闻大师即将破境,他亦是九洲少有的出窍圆满大能,只是天道有缺,破境大抵是以失败收场。
他已活了近千年,不比年轻修者,破境失败的反噬将是危及性命的,是以空闻大师谁都没告诉。
他尽量延长那一天的到来,只期望在此之前,佛子与诸位弟子能成长起来,撑起梵天寺门楣。
如今佛子颖悟通达,更胜从前数倍,似是一夕顿悟,见性成佛。
“不愧是师祖推衍天机数十年寻来的佛子,尔之慧根,为师亦自叹弗如。”
佛子身子颤了颤,谦卑垂下头颅。
梵天寺众人,都意识到佛子细微的变化。
他愈加沉默,轻易不与同门交谈,似是严格遵守无形的戒律。
这种缄默与常人难以企及的慧心,进一步拉远了佛子与众弟子的距离,他们开始变得生疏,仿佛隔着一道沟壑,佛子所居高处,非常人能轻易践步。
唯有空闻大师未因这改变而拉开与爱徒的距离。
相反,他见到谢琦的长进,反而愈发心疼徒弟秉烛达旦的刻苦。
一次课后,空闻忍不住摸了摸徒儿毛茸茸的脑袋。
“乖孩子,你吃苦了。”
年轻的佛子抬起头,困惑不解地看向空闻。
他眼神澄净,明明还是那个佛子,却像是无形间长开了,眼睛眨巴着,水润透亮地瞧着空闻,跟小狐狸似的。
空闻眼眶微红:“好孩子,真聪明,真不错。”
佛子眼睛睁大,像得了夸奖的小孩,尽管面上克制着,眼中的喜悦、触动却一览无余。
一老一小对视片刻,空闻率先转过了头。
他忽然觉得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