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女声裹挟着莫大的怒意,马蹄声在身后骤起。
是阕梅。
谢璇衣指缝间溢满了鲜血。
他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少女脸上灰扑扑,提着长剑,挽上去袖口的手腕青筋暴起,格外有力。
她眼里似乎有泪光,又像是谢璇衣看错了。
“大人,城门外擒获余孽百余人;剩下便交给属下。”
她把马留给谢璇衣,最后咬着牙,恨恨地看向沈适忻。
“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会替大人恨你一辈子。”
沈适忻浑身的血液在缓慢冷却,却尚且还有力气站起来。
他靠在谢璇衣肩头,只是对少女笑了笑。
阕梅眼前快要模糊,紧抿着嘴唇不发出一声,却在转身走入战局之前,看到对方苍白的唇动了动,口型熟悉。
他说,谢谢。
之后,谢璇衣从系统里一股脑买出所有止血药,头脑麻木着,要去包扎沈适忻的伤口。
可是全是徒劳。
他手上的伤口几乎露骨,血流不止,连包扎都不知如何下手,而那处心口上的伤,更是无药可救。
他现在还能看着谢璇衣笑,几乎便是拼尽全力了。
沈适忻快要从马背上跌下去,谢璇衣猛然抓住他,只是仓皇地重复着。
“能救,你还能救的,我还能换,我还有……”
可是他抓住的手那么凉,像是冰锥刺进他的胸口,耳边的滴答声便是嘲笑他自负的证据。
贴在他后背上的人,血液是温热的,身体却是凉的。
而此时,辽远无垠的北漠长原,浓墨一般捉摸不透的天空中,忽然密密麻麻地倾泻下一点点洁白。
胡天八月即飞雪,果然古人所言非虚。
这是北漠今冬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雪。
细小的雪粒子覆盖在黄沙与苍草上,像是极为轻柔的抚慰。
沈适忻连坐在马上的力气都失去,两人双双滚落马下,落在一片柔软的细沙上。
四面皆是荒芜,冰凉的雪刺激着沈适忻渐渐涣散的感官。
雪中只有一地乱洒的鲜红,也渐渐凝滞在黄沙和泥土里,冻作淡淡的紫红。
仿佛最后一点生机也在缓慢地流失。
谢璇衣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
沈适忻发尾染上血,沾了些黄沙,看在谢璇衣眼里,便成了那些粒子数据逸散的代名。
“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