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台看起来像一块横放的巨大水晶,透明的主色中折射着万道虚虚实实的彩光。枕苏坐在琼台边缘,小腿轻轻的摆动,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枕姐,你不问问我……江年年和我的关系,她说的话什么的……或者系统之类的问题吗?”
余镜台踌躇地在琼台下看着枕苏。毕竟先前他在执法堂中与江年年的对话太过怪异,以枕苏的玲珑心思,百分之百能猜的到真相。
余镜台的手指不自觉地扣起指尖,语气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她会不会察觉我是个外来人?
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异类?
今天的阳光好晒啊,真讨厌。
“嗯?”枕苏好像感到疑惑,直接跳下琼台,脚尖轻盈地落在余镜台面前。
“你这是什么表情?”
从枕苏的双眸里,余镜台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像极了担心被人抛弃在角落里的落魄小狗,眼睫止不住地颤抖。
“别乱想什么有的没的。”枕苏看出他的心结,伸手弹了余镜台一个脑瓜崩。她手上使了巧劲,疼的余镜台龇牙咧嘴地捂住脑门子,那种仿佛游离世外无所归处的神情也随之破裂。
“每个人都有不想告知他人的事情,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我与你相交,与你是否为异世魂灵毫无关系。”
“于我而言,你只是余镜台。”
“我们在这世间因缘而聚。我只知道你是和我们一起共进共勉的小余,没必要去探寻你的异常。”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
“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余镜台嘴一瓢:“在想枕姐你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事……”
月白剑示威似的闪动一下,余镜台立马启动战备状态。他嘴上干笑着小碎步后退,拉开距离后转为大步溜之大吉。
那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的美丽,地上投射着许多斑斓的光斑,像是蝴蝶动翅的绚丽。
“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是真实与虚假。”
余镜台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前,挡住他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因为我这个人已经印在了朋友心里,牢牢的、甩都甩不掉地扒在他们身上了,我过得每一天都是无愧于心的。”
“我是真实的,也是自由的。”
“你不也一样在玄清派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吗。”
朋友?
江年年脑海中想到的,是那个脸圆圆的,吃起东西像是小仓鼠的春回。明明是个小孩子,却因为进门早自称师姐,知道她害怕雷声,大半夜抱着枕头别着脸,非要和她一起睡。
她想割腕回家,却又害怕真的死掉,迁霜崖的小李师兄看到她手腕上的痕迹,每天都变着法的打听她的难处,拿鱼贿赂宗门里的猫偷偷给她送伤药。
之前她一直不得修炼要领,系统又一直处于“查无此统”的状态,是同一批弟子中的黑长直御姐阿荔,每次都一点一点的指导她,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冷脸女王……
无数的善意与温暖好像汇聚起来濒临到了一个临界点,像是月下突然绽放的昙花,又比之前的地震动摇的更剧烈。
游离的灵魂在异世被人间的羁绊牵住,江年年的一直彷徨摇摆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再也控制不住,如孩童一般放声大哭,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像是要把这半年多的彷徨与无助都完全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