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地面,又抬头。
“我……”
她泄气了,眼前这个不是郭雨生,郭雨生是残缺的尺言。
“谢谢你帮我付钱,明明说要请你吃饭的,抱歉。”
迟雪也是郭雨生的缺陷之一,没有她这个女儿,郭雨生说不定就不用疲于奔波了。
“不客气。”尺言笑笑。
迟雪想起他点的茄子,把盖浇茄子推到他面前,“你喜欢吃这个吗?”
尺言拿起筷子:“还可以。”
迟雪回想,以前父亲确实喜欢带茄子回家,但是成色已经不新鲜,迟雪素来不吃,父亲便屡次当作剩菜吃掉。
迟雪没有精力去吃饭,她想要全神贯注地看进食的父亲,过去十多年,她都没注意到过。
尺言进食很文雅,几乎是不出声,没有额外动作,这个习惯从幼年一直保持到他去世前一晚,从文雅变成默不作声,所谓的背景板、透明人。
尺言抬头:“怎么不吃?”
她才拿起筷子,戳自己的羊肉粉。
“你等会,会很忙吗?”迟雪问。
“不太清楚。”尺言回应。
他没有问出“怎么了?有什么事?”让迟雪感到心里安定。
“今天好多领导,连市长都来了。台下的人全是你的粉丝,他们唱歌很开心。”事实上,除了迟雪处在担忧之中,其他人一概沉溺在吉他声响,她半蒙半对地猜想,“我看到连市长都忍不住鼓掌了。”
“是嘛?”尺言笑。
他的手机滴滴两下,亮起光屏,迟雪看不清是什么消息,尺言便拿起遮挡住。
迟雪猜他不是故意的。她看着手机背面,看见尺言目光转移到手机屏幕上,闲散的眼神一瞬间专注。
他目光触及消息,弯起的嘴角霎时一僵,笑意全无,不过一瞬,便迅速恢复回平静,朝迟雪笑笑。
迟雪怀疑自己看错,可是她心里有疙瘩,没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尺言面带微笑,“下午有点事,要和老师谈一下话。”
迟雪分不清他是淡定自若,还是欲盖弥彰。
“学习上的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