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萱终于流泪,眼泪像三年前一样落在手背上,落在地板上,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一切缓缓无声,远处,一袋饼干从售货机处掉落,发出碰撞声响。
尺言弯腰,终于买到饼干。
“可萱,”她听到吴老师的轻喊声,声音轻柔,带上些许颤抖。
可萱心里颤抖,她的手也颤抖。她想大声哭泣,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她想大声哭泣。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悲伤。她要被退学了,她要被指控,她要失去对自己最好的人,她一无所有了。
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对她指责的人,她们在看自己的乐子,她生来就是成为小丑的人。
尺言轻喊:“小雪。”
迟雪看她一眼,眼中盛满复杂。她能理解,又不能理解,她不知为何对方会这么极端。
迟雪便不再想,回头望尺言,转身,步伐轻盈地向他奔去。
第52章伤痕
迟雪在想,在想自己现在获得的一切,保送名额、跳级机会,这些究竟从何而来呢?直到尺言轻喊她。
“小雪。”
她才从跟随的脚步中抽身,猛然抬头,对上父亲的眼神。
尺言的眼神里,有着水一般的温柔,瞬间要将她包裹。她一愣,眼睛不能动,只得停在那里,定定的。
她问:“你真的,放弃保送机会,给了我吗?”
她从前没有想到过这一点,直至那夜烟花过后,她认定尺言就是郭雨生,才发觉一切竟然这么合理。
那个“往日朋友”说得对,尺言是上流,她只是沾了他的光。如果没有尺言,她也只会有残疾的郭雨生,她会继续忽视或羡慕。
就算穿越过来,如果没有尺言,就算穿越过来,她只会平平淡淡地读完高中,做一个普通不起眼的角落学生。
尺言坐下来,在过道边的椅子上。迟雪也跟着坐过去。
“我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迟雪垂眼,开始后悔刚刚对可萱说的话。
她们竟是如此相像,迟雪心虚得差点以为对方是另一个自己。
“如果没有你,我就只会是迟雪。”她永远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满是闪光点的林雪,没有大学、没有成绩、没有优秀朋友。她会在二十多年后的那间小房子里,一直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尺言拧开矿泉水,瓶子里的水晃动。
可是,也偏偏正因为父亲,她才会成为迟雪。
郭雨生的贫穷、残疾、沉默,使她早就被困在小房子里,没见过外面的光。
可是,可是,她做迟雪时,扮演林雪时,都是一样的生活。她没有改变什么,没有特别开心或者难过。
迟雪立马后悔,她无比愧疚,她的想法竟是如此丑恶,宛若白眼狼。她和可萱是一样的,她也不敢抬头了,害怕父亲从自己眼神里,看到丑陋的想法。
“你真的,把位置让给我了吗?”她讷讷地发问。
尺言轻答:“没有。”
迟雪抬眼:“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