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吗?”
迟雪点点头,轻声回应:“饿。”
她刚刚经历过哭泣、愤怒,又走了几公里。她的晚饭吃得很潦草,此时此刻,胃部一点能量都不剩。
尺言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二十块钱,递给她。
迟雪接过那张二十块钱,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从座位离开,向货架走去。
她那时候的手很小,接过一张钱,就占据半只手掌。而郭雨生的手爬着疤痕,不像尺言这般光滑白皙。
尺言在座位上不动,从玻璃窗望着自己,看到一片宁静的景象,满屋子琳琅满目的商架,迷人乱眼。女孩穿梭在货架里,有时快,有时慢。
他想起迟雪小时候,小雪现在长大了。
那是在幼儿园门口的便利店,每次放学,她都眼巴巴望着郭雨生。郭雨生有时给她十块钱,有时给她五块。她能去买很多东西,一个玩具,一瓶牛奶。
别的小朋友都会买,都会炫耀,她不羡慕。她也有。
她在货架前磨蹭,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兴奋,她感觉自己里过去太遥远,离郭雨生也太遥远了。
可是,尺言就在她身边,尺言就是郭雨生。他们分离过吗?货架摇晃的撞击声,将她拉回眼前。
她回头看尺言一眼,尺言也回头来望望她,她选定了一包巧克力饼干,一瓶果茶,在打着瞌睡的前台处结账后,回到橱窗前坐下。
她拆开纸包装,饼干里飘出巧克力粉的香气,她听到父亲的鼻息。
“尺言学长,你吃晚饭了吗?”她内敛地问。
“不用了。”尺言轻应。
她吃一块,递给尺言一块。
尺言刚洗过胃,食道很疼,进食如针扎。可是他还是接过,一口口品尝起来。
这是真的巧克力,略微苦涩,可可的醇香化作碎粒。他细细嚼动,望着窗外的街景。
道路与夜幕一同漆黑,看不出地平线,星星与街灯同缀在这夜幕,时而有车亮着近光灯,时而只有晚风蜿蜒。
迟雪在他身旁呼吸,他侧眼,看到她的发旋,又回到玻璃窗上。
“你今天怎么会来?”迟雪好奇问,她一问,就后悔了。
尺言吃着饼干,他两只手指捻一角,声音安静。
“你不回去吗?”她岔开话题,想着尺言的住宿。
他开了很久的车,从另一个地方来到她所在的郊野,来到她的困境。
她想与父亲说几句话,想起父亲喝了酒,只得又再次问:“眼镜学长他们呢?”
尺言微微张口,只是吐出一点气息,她以为他会温和地回答一句,可三个问题,他都沉默不言,只剩热雾散在空中。
迟雪失落了。
她低着头,只看眼前的巧克力饼干,盯上面的纹理,试图让自己缓和。
尺言的手突然出现在她视野里,指尖下,轻轻地压着一张卡片。
尺言给迟雪一张储蓄卡,“密码是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