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言有一些冷,他微微缩了缩身子,望着地上的粥,迟雪声音温和。他拿起粥,暖意传入他手掌。
迟雪抱着些许期待。
尺言抿一口,入口甜腻,他停下。
“甜的。”他品尝到糖的味道,垂眼。
迟雪以为他不喜欢:“有咸的,可是我拿了甜的,你不喜欢吗,我再去拿一碗。”
尺言拉住她:“不用了。”
这是玉米粥,放了一点红枣,放了白糖,熬得很浓稠。迟雪抬抬眼皮,她仍看到尺言的白发,她感觉父亲头发白了,但他眉眼变年轻了。
“你能不能和我说话。”迟雪拉住父亲的手臂,轻轻祈求。她有一种预感,她再不听,就来不及了。
尺言顿顿:“我想到我弟弟。”
“你弟弟喜欢甜的吗?”迟雪抬眼询问。
尺言答:“他很喜欢。”
父亲此时此刻,她问什么,他都答什么。迟雪心中微微伤感,尺言的变化如太迅速,又太温和。好像他随时都会离开。
“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迟雪追问,她想趁着此时,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尺言。
“你和我说说。”她怕记不住,她怕很快就忘记,她想,一定要牢牢刻在脑子里。
尺言放下玉米粥,他往天边望一眼,盯着云层,不过两三秒又低眼:“他准备去留学了。”
“他要做医生。”他又添一句。
“他会做一个很优秀的医生吗?”
“他会的。”尺言低头,帮她盖好毯子。清晨的阳光泛出金色,倾洒在满是裂痕的大地,灰尘浮在空中,轻轻一抚,安静流动。
迟雪望见冬日下,有一只蝴蝶,停在不远处的丛木,丛木旁是倒塌的墙,石块堆砌成小山,白色的翅子亮着光泽。
它轻晃,沐浴在光影间。
“你还有家人吗?”迟雪忽地问。
空气安静,蝴蝶扇动翅膀,翩翩欲飞,一道光束照射过去,灰尘的气息透入角落,沉默酝酿。
尺言侧头,迟雪紧张地看着他,他的手摸上水,又停住。
他没有回答。
他的手捻起一颗小石子,石子在他指尖,微微转动。
“你看。”他语气带着活泼。
石子变成蓝白色,宛若钻石,冰块将它包裹。
迟雪张大嘴,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她看着悬在父亲指尖的冰块,如捧宝石。
他的手一如既往修长白皙,红色的伤痕添上斑驳,她不觉得那是伤痕了,而是丝绒。
“你能做更多吗?”迟雪接过冰块,冰块在她手里,立马融成水,消失殆尽。
尺言的手在空气中抓抚,合起掌心,再一打开,满是小冰粒,均匀满是绿豆大小。他微微骄傲,迎着阳光看剔透的冰晶,轻笑:“我能做一条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