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个问句,却被她因为困意而显得软乎的语调说得很是笃定。
言罢,也不等谢璟答话,更不看谢璟骤然怔住的眼神,便大步退开,往净室去了。
徒留谢璟站在廊下荧荧烁烁的灯影之中,远远望着那道鹅黄色的背影。
他伸出手去,却只抓住一把带着寒意的秋风。
半晌,方才听到谢璟闷声答了句“当然”。
他一早便知晓她不胜酒力。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换掉大婚当日的合卺酒。
她应是有些醉了,也困了。
可能还因为马车上那番纠缠而有些晕陶陶的。
方才那句话,只不过是她在迷蒙之中脱口而出的玩笑之语。
是做不得真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
有人伤过她的心,她不会那样快相信他口说无凭的喜欢与编造出来的一见钟情。
这没什么。
无论如何,至少,她开始真正正视他的心意了。
天光破晓之前,会先吐露一线不甚起眼的灰青,而后才是灿烂盛大的朝霞。
如此,便已足够了。
谢璟转身往侧间书房行去。
他屏退了下人,于书案前坐下,慢条斯理地研了墨,将晚间与昌侍郎交谈的内容记了下来,遇到关键之处,还特别圈点了一番。
待他搁下笔,将写好的内容收入信函中时,程嬷嬷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侯在廊下。
谢璟行至程嬷嬷身前:“有劳嬷嬷。”
程嬷嬷一板一眼道:“都是夫人的安排。”
谢璟眸光微暖,不再多言,只是将那盏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的醒酒汤饮下,而后便往已空下来的净室行去。
他沐浴过后、回到寝屋时,谈思琅已经睡下了。
她抱着锦被,蜷在床榻内侧;似是梦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莹润的唇微微上扬。
谢璟坐在榻边,不自觉地舔舐着唇间被她咬过的地方。
他心中一动,俯身用食指点了点谈思琅的唇珠,薄唇轻启。
漏声迢递,灯花报喜。
他答话的声音压得比心跳声更轻:“是啊。”
我喜欢你。
他的妻子这样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