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灿的大殿黯淡成一片灰白。
唯有身着杏黄色杭罗襦裙、唇间一道殷红的谈思琅,是此间唯一的艳色。
谢璟颇不自然地攥紧了手中的圣旨。
他与谈思琅之间隔着数丈之远。
自大殿之外吹来的春风,吹乱了她的衣袂。
他看不清她衣衫上的花纹,亦看不清她发髻间钗环的样式。
众目睽睽之下,谢璟唯一能看清的,不过是自己劫后余生般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他不知晓,他与谈思琅的心跳声在某一个转瞬即逝的刹那同频相和。
暮春时节,空气中荡着一线闷热的濡湿,谢璟握着圣旨的手心悄然泛起一丝薄薄的潮意。
至于另一边的谈思琅,却见她僵着手端起青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茶水。
清苦的茶水入喉,她总算回魂。
身侧的贵妇人对着谈思琅和陈清于举杯,笑道:“恭喜谈三小姐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举杯祝贺。
就连那位素来和谈家不甚对付的余夫人,亦挤出一抹笑来,连连夸赞谢璟年少有为、颇得帝心,又不沾花惹草,堪为良配。
毕竟这可是圣上金口玉言赐下的婚约,若是此时找茬,可不就是在指责圣上有过?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煞风景地说起已然离席的裴朔。
空有一身武艺、并无任何建树的裴二公子,又哪里比得上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大理寺卿?
至于兄弟夺妻这样的话,刚有人暗戳戳提起,便被身边人反驳了。
谢大人无心旖旎风月,满心只有公事。这桩婚事,定是圣上有自己的考量。
过了许久,被祝贺之声吵得脑仁发疼的谈思琅再度抬眼。
谢璟身旁也围着一众举着杯盏的官员。
他似乎仍是往日里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像她,此时心中乱得厉害。
这不公平!
谈思琅气鼓鼓地又闷了一口茶水。
圣上怎会觉得他们二人良缘天作呢?
他们分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呀。
谈思琅眉头一蹙,腹诽道,偶尔见上一面也就罢了,若是日日和谢璟待在一起,她就算不被吓到、也会闷晕过去的!
谈思琅偷偷瞪了谢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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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