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阴影压在眼前。
谈思琅下意识去抓身边的桌案。
谈思瑶抢在旁人之前扶住她,轻笑道:“三娘该出阁了。”
最后的两个字带了极浅的鼻音。
“阿姐……”
“往后,好好的。”
姐妹二人并肩行出这间谈思琅住了数十年的屋子。
盖头挡住了谈思琅大半的视线,她只能看见垂地的纱帐、铺地的茵毯以及她曾跨过无数次的门槛。
忽地,她手中被人塞了一条软乎的红绸。
她尚未回过味来,只松松握着红绸的尾巴,那红绸却被人轻轻地拽了一下。
她手心一紧。
心也好像被拽了一下。
是谢璟。
谈思琅恍然。
宾客们笑吟吟地说起贺词。
枝头的喜鹊也愿意参与这桩喜事。
谈思琅微微侧过脸去,却只能听见发髻间步摇晃动的声响,看不见红绸另一侧的人。
自然也看不见,那人其实也在看她。
谢璟的余光落向谈思琅被微风吹动的裙裾,他刻意放缓了脚步。
红绸贴着他手心的掌纹,蜿蜒出一道绵长的红线。
红线的另一端,是他的……新娘。
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微微的麻意、微微的痒意,还有一线后怕,俱都顺着掌心,攀至他的心间。
他看不见谈思琅藏在盖头之下的脸,却能靠着忽而紧绷又忽而软下去的红绸察觉到她起伏的心绪。
不多时,二人行至前厅。
谈尚书与陈清于坐在上首受了二人的礼。
陈清于忍着眼中的酸意叮嘱了许多。
乐呵了许久的谈尚书也终于生出了几分对女儿出嫁的不舍。
他的小女儿自幼便粉妆玉琢、乖觉可爱,曾经,他也会抱着她,在谈府的院子里闲逛赏花。那时候三娘最喜欢院中映月池里的锦鲤,每每路过映月池,总是要挥舞手臂。
后来女儿年岁大了,他的公事也愈发繁忙,父女之间的感情才渐渐淡了。
“往后,便拜托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