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几欲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舍不得烧掉这些旧时的画作,确实是在铤而走险。
他没想过瞒谈思琅一辈子。
他本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到秋海棠再次开花,等到燕京城再次初雪,等到他得了闲、他们二人一道去江南听春风旖旎、看秋雨淅沥,等到谈思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喜欢他。
他虽已在岸上生了根,却到底还未长成一株足够繁茂、不惧风雨的树。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谈思琅终于侧过脸去,抬眼看向谢璟,“你知道的,我想要听真话。”
她本想直接回尚书府。
但是脚步跨过谢府大门的那一刻,看着门前的石狮子,她又调转了脚步。
这是她和谢璟之间的事情。
一如既往,她愿意再听一次解释。
而且,在知晓谢璟隐秘的心思时,除却被欺骗的不满,她心中似乎还翻涌着别样的情绪。
她不敢确认、不敢深思。
她想要先听听谢璟如何说。
谈思琅不紧不慢道:“你说罢,我听。”
“抱歉,”谢璟缓缓开口,“擅自喜欢了你很多年。”
该从哪里说起呢?
是幼时的小玩意,还是惊鸿一瞥的烟花?
是花园中的偶遇,还是蔡府门前的妒忌?
是成堆的旧画卷,还是白云书院的心跳?
“夫人想从哪里听起?”谢璟低声问道。
他知晓,夫人还是心软了。
夫人给了他一次坦白的机会。
夫人也曾给过裴朔这个机会,但他显然是浪费了。
“从一开始,”谈思琅闷声答道,“从你口中的傻笑开始。”
她这一整个下午都乱得很。
谢璟轻声唤道:“三娘。”
他知晓,此时的他不可再用任何手段、不可再说任何的花言巧语。
不可抵赖、不可狡辩、不可错上加错。
他要做的,只能是承认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承认自己并非光风霁月的君子,然后……等待她的宣判。
这笔感情的乱账里,谈思琅是唯一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