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晏位高权重,想要除掉他实在易如反掌,他必须等候机会,否则章盈会一直蒙在鼓里。
他伤养了半个多月,一能走动,就开始外出关注与章盈有关的动向。
终于有一日,他看到章盈上了一辆马车,继而出了城门。
哑奴跟了上去,又见到另有一伙人在后追赶。他们来势汹汹,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夜黑难行,他凭借着脚力狂奔,走到最后,是一座悬崖,崖边还有马车的车痕。
幼时他曾来这里采过药,认得下去的路,他沿着陡峭的崖壁一点点走下去,在一处稍为平缓的坡上,发现了一个人。
哑奴小心地攀着岩石过去,昏暗中依稀能辨出这是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并非章盈。
他低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明白自己不能再往下走了,能救下眼前这人已是侥幸。
他扯下自己的腰带,将人捆在自己背上,吃力地往上爬。
回到了住处,借着光,哑奴认出了这人正是章盈身边的郑嬷嬷。
他几乎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给郑嬷嬷买药治伤。中途她曾醒来过几次,迷迷糊糊地告诉了他几句话,恳求他一定要帮助章盈,接着又昏睡过去。
***
为了隐藏身份,同时再挣点吃饭的钱,哑奴寻了一份做木工的活计。
他做事利落,又肯吃苦,对工钱也不计较,店里的木匠十分满意,要出去都带着他。
许是上苍垂爱,因缘巧合之下,他竟然得到了一张章盈所在的景明院的图纸。上头标注了整间院子的各处结构布置,有了它,找到院子的缺漏之处,趁人不备潜进去便简单多了。
为了那一日,哑奴准备了良久。
照顾郑嬷嬷伤势的同时,他找来纸笔,凭借自己仅会的几个字,吃力地描述想说的话。白纸上歪歪扭扭字实在难以辨别,他自己看了都不免泄气,可他也明白,这已经是他能写得最好的了。
常听人说,尽人事,听天命,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入夜,他揣好纸,背着郑嬷嬷出了门。
这一行比他预想的顺利许多,见到章盈,他既是惊喜,又是难过。
她比从前憔悴了许多,心事重重的,可见过得并不开心。
他以为章盈见了他会害怕,还想了法子博得她的信任,谁不曾想她看见自己后,惊讶之余,并未害怕。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就如同当初在宋府那样。
哑奴拿出写好的纸,与她艰难地开始对话。
章盈聪慧,靠着他蹩脚的笔迹,费了一番功夫,明白了他所想说的话。
她半信半疑,哑奴只好引她去见了昏迷的郑嬷嬷。
那一刻,哑奴见到了她流泪。
他觉得难过,却别无他法。
为避免暴露,哑奴没有过多停留,告诉了章盈所住的地方就按原路离开了。
他回去等了几日,郑嬷嬷的伤也好了大半,人彻底清醒了。
章盈如约而至,这一次,他们定下了离京的日子,就在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