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子心烦意乱,随手捡起碟子里的吃食往嘴里送,只是东西刚送进嘴里,她便惊了一跳:“这是什么?”
宋娇娘和余娘子不约而同的止住声音,宋娇娘看了一眼,笑道:“这个啊,是小米锅巴。”
“锅巴!?”别说花娘子吓了一跳,就是余娘子也面露好奇。
对于锅巴,两者自然不陌生,可眼前的锅巴与她们平日在饭锅里见过的锅巴,却是长得完全不同,锅里烧制出来的锅巴红棕色乃至焦褐色,有着浓浓的碳烤香气。
而眼前的‘锅巴’却是金灿灿的。
不仅如此,上面还洒着粉末,嗅起来更是一股奇妙的香味。
宋娇娘笑道:“郭四郎茶坊的人说的,若是有甚新鲜玩意做出来,可以送到他们那边,芝姐儿闲暇时便做了几样,你们尝尝,老有味道了。”
余娘子闻言,毫不犹豫地捡起一片放入口中……刹那间她明白了花娘子惊愕的原因,这锅巴轻轻吸附在唇瓣上,刺刺的触感着实奇妙又古怪。
她愣了愣,才咬了下去。
前所未有的松脆声在余娘子耳边奏响,她不受控地发出低呼:“这是什么?”
这种,这种口感,这种比她吃过的任何炸制品都要来得松脆,都要来得奇妙!
余娘子又捡起一块,放入口中。
然后她再捡起,再放入,接着捡起,接着放入……无限循环,直至碟子都变得空荡荡为止。
余娘子伸手去拿,捞了个空,这才回过神来:“哎,哎呀!”
“没事没事,你们爱吃我再拿点来。”宋娇娘高高兴兴的起身,又拿了一碟子过来。她看着余娘子和花娘子吃得高兴,便愈发得意女儿的本事,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
余娘子是吃得开心,吃完锅巴,又吃起旁边的肉脯:“唔,这个也好吃!”
“这是蜜汁猪肉脯,香吧!”
“的确香。”余娘子连连点头,“若是看戏喝茶时能吃着这个,那简直快活如神仙!”
花娘子默默听着两者对话,心思转动,她先头听到自家官人的话语以后,便有意给自家侄子保媒,她家侄子乃是秀才,可惜运道不佳没能考上进士,家里也没钱再继续供其读书,时下正在书铺里给人抄纂书籍,偶尔与人纂写碑文,一月多时能赚七八贯钱,少时也能有两三贯。
虽不及林芝记铺子收益高,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就林芝记的收入足够供他去上好的书院读书,后头入仕为官,芝姐儿亦是官家娘子,岂不美哉?
花娘子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她打定主意以后,也不酸林家生意好了,不酸芝姐儿手艺好,反而笑眯眯听着,好似夸的是自家一般——也是,待到侄子娶了芝姐儿,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她家的!
花娘子打定主意,又热络地插入话题,与两人说笑起来,末了还从宋娇娘手里要了一些猪肉脯。
等返回自家铺里,她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一趟,好与弟弟弟妹商量商量这事。
“让你看铺子,你咋看的?”郑掌柜去各家铺里送完货,回来便看架子上空荡荡的,忍不住拉长脸:“就知道去闲聊八卦,也不知道多揉点面用,瞧瞧前面全都空了。”
花娘子闷不吭声,低着头收拾东西,由着郑掌柜在那抱怨:“啧,你又要回娘家去?还包了那些果子和茶叶……咦?那包装又是什么?瞧着怎像是肉干?你不会是把家里的沙鱼翅鳔也拿去了吧?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求人求来的,打算送人的礼物。”
郑掌柜不免心气不顺,他那时见花娘子长相俏丽,眉目含情,身材纤细,一门心思地求娶,没曾想花娘子不但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而且出嫁以后还全惦记着娘家,家里的酒水、茶叶乃至布料,恨不得尽数搬回去。
他见花娘子没作声,索性弯腰从包裹里翻出油纸包来。
“那不是沙鱼翅鳔!”
“那是什么?”郑掌柜见花娘子反驳,更是怀疑,扯开油纸包便是一愣,只见里面出现的是一散发着油香的神秘之物:“这是……什么?”
里面正是从宋娇娘那拿来的猪肉脯,肉脯与寻常肉脯不同,表面非但不暗沉,反而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边缘带着焦香的深棕色,嗅着竟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是宋娘子送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