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尝过王厨的花折鹅糕,这几位副行首更觉惋惜:前几日尝时还觉得有新意,稍作调整便能更好,可跟林芝那道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钟官人只品尝一口,便摇了摇头。
而光头厨子也尝了一口,随即叹气道:“王文啊王文,你回去的两日,在忙些什么?”
王厨一怔,脸腾地涨红。
光头厨子指向其余人的作品,从魏厨、江厨到蒋厨的大有变化,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显然是受到林芝所做的花酥刺激,三人的作品都经过了一系列的改进,唯独魏厨的‘花折鹅糕’毫无变化。
其实光头厨子也清楚知道王厨这两日在忙什么,故而下一息他的手指向旁边的那道花酥篮子:“还是说你两日功夫都在准备这个?”
王厨抿了抿唇:“……是。”
光头厨师扶着额头,叹道:“我问你,既然你和林厨做了一样的东西,我们为何不选正主,反倒选你这赝品?”
光头厨师实在搞不懂王厨的想法,是,王厨家里的同福楼乃是汴京城里有
数的酒楼,家里长辈之中更有曾担当过御厨的,担当过汴京行首的。
既然如此,他们更应该清楚元宵节乃是五大节日之一,其宴席更是年前便开始准备。
尽管饮食行具有举荐资格,却也并非年年都有作品能够参与其中,他们精益求精,谨慎小心,又哪里会挑选一个有争议的菜品。
真传了流言,他们这些人的前途还要不要了?或者说今年居然有林芝这般扶摇而上者的出现,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让饮食行名气大增,他们捧着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压下去。
光头厨子那看蠢货似的眼神,刺得王厨心头发紧,沸腾的脑子也渐渐冷静。他对上钟官人和宋官人冷漠的目光,脸色骤然僵住,这才生出悔意。
随后众人又尝了另外三道果子,可惜前头有林芝的作品珠玉在前,后面的即便味道不错,也落了下成。
不用多说,名额自然落在林芝身上。钟官人和宋官人又将林芝留下,细细询问上半盏茶,而后又讨论一番,最后告知她其制作花酥与折花花糕均得已入选,十四那日清晨便要到饮食行内,跟随官吏入宫,需至十六日清晨方可离开。
等林芝回到大理寺前街时,林森和宋娇娘已从报信人口中得到喜讯,乐得合不拢嘴。
周遭围着不少街坊奉承,脸上笑着,眼里却藏着点酸意:其一是林芝先是入选新人新年会,如今得了魁首还入选元宵节宴,着实风光;其二便是林芝一家装潢谢大羊肉馆的动静不小,等他们盘下铺子的消息传开,街坊们也不禁眼红。
要知道林芝一家来汴京时,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银钱才盘下面阔一间的小铺子,可这才半年不到,他们就盘下了面阔五间的大铺子!
即便后来宋娇娘解释自家不是全款拿下,也架不住邻里心里泛酸,尤其几家有女儿的,回去看自家姑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次日,余娘子来寻宋娇娘八卦时,也吐槽起后头街坊:“……陈家那汉子打女儿,还嫌女儿不争气,说比芝姐儿白长几岁,啥本事没有。”
宋娇娘皱了皱眉:“我听说他们家大女儿打小在家里洗衣做饭,照顾弟妹,手脚利索能干,怎到他嘴里就啥啥都不行了?”
“可不是嘛。”余娘子撇撇嘴,甚是嫌弃:“再说了他们夫妇俩也没花钱送女儿去学艺啊!”
“就是啊,学都没学还想让自家女儿有那等能耐……”说到最后,宋娇娘忽然心虚了一下:她当初也没让林芝学厨,甚至还反对过呢!
“我跟你说。”余娘子没注意到宋娇娘的神色变化,吐槽起陈家的旧事:“他家大女儿原先在绣坊时打杂,有绣娘说她有天赋,想收她做徒弟。”
“要是我家里,那我肯定巴巴地送去束脩,求绣娘收下,你猜他们家怎么办的?”
“他们家怎么做的?”
“结果她爹娘听了,还以为她家大女是什么天赋异鼎之人,撒泼打滚地把人给要了回来,转头就让她去参加纹绣院的考核。”
宋娇娘瞪大了眼:“考上了?”
余娘子白她一眼:“哪能啊!第一道题都不会缝,直接被差人轰出来了。后来又后悔了,扯着女儿去绣坊撒泼,非要那绣娘收徒,最后被人打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