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奉虚恍然大悟,庆宁公主之前偷偷以娘家亲戚的身份在京中开办过女学,她仗着宫宅偏远,也不是皇帝最受宠爱的女儿,偶尔顺着宫门偷溜出都府去书院逛一圈,只要上下打点好,也就没人嚼舌根。
王奉虚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握住图南的手:“不错不错,你替我去书院好生检阅一番,有什么东西短了的通通记录在案回头报上来,呃我还有要事去办——对了你知道李家在哪不?哦,就是李轻云那个李家。”-
京中西市附近,门庭最为显赫的那家,上头写着“李宅”。
李家是豪门望族,在京中世代扎根,过往百姓平日没什么消遣,就爱打听那两扇清漆大门里的豪门阴私,斜对门茶摊里坐着的人,就连李宅门上那竖五行五的二十五颗门钉都烂熟于心,更别说李家那位大名鼎鼎的李世子。
这位世子是个爱美成痴之人。他见不得美人垂泪,群芳凋零,于是誓要给全天下的美人完整的一生!
当然,这是高情商的说法。
低情商的说法则是:此人就是个令人发指的绝世渣男。
王奉虚当然是更信后者,什么爱美成痴,不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古今中外的男人骗别人的时候总爱连自己也骗了。
不像他,唯爱金银身外之物,从来都表里如一。
他戴了块布巾罩住脸,鬼鬼祟祟往李宅后巷跑。
虽然在残页内丹田中一贫如洗,没有灵力,但以他偷鸡摸狗二十年的经验,翻这么矮的墙也是手拿把掐的。先垫个石头,再撩开衣摆踩上去准备发力,瞅准时机四下无人——
“姑娘?”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旁边。
王奉虚吓一大跳,吭哧转过身,却发现对面这人,长着一张十分眼熟的脸……妙玄祠那个宋问?!
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完全忽略了对方对他那句称呼,压低声音:“你也是来找她的?”
不过宋问怎么知道李轻云就是孟裁云的?
宋问眼睛一亮:“姑娘莫非也是同道中人?那太好了,咱俩还能做个伴。”
王奉虚愣了愣:“宋问道长,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我叫宋文?”宋问露齿潇洒笑道:“可是读过我的诗?我的名气已经传扬得这么广了吗?”
王奉虚心头一沉:“啊……不曾。”
看来宋问在这个世界附在了一个叫宋文的书生身上,不过,为什么他会没有记忆?好歹是妙玄祠未来掌门,不应该啊?看来保留记忆的根据不是看灵力高低?
宋问完全不知对方的心理活动,潇洒将袖子一甩,自顾自吟起来:“大蜀民间诗人宋文,作咏醉翁一首。”
“先有杜康后有天,欲饮星河过仙山!”宋问满脸雄心壮志,迈着威武的四方步,铿锵有力兼摇头晃脑:“玉帝赊我三更梦,阎罗倒贴二十年!”
王奉虚听得两眼一黑。
希望宋问出去之后可以忘掉这些不堪的回忆,他不想刚出残页幻境就被妙玄祠未来掌门暗杀。
“吱呀”!
角门被人推开,走出来个戴罗帽的家丁,其手持一根长条扫帚,见了宋问不问青红皂白就招呼上去:“又是你!天天跑我们少爷院外念诗,吵死了啊!”
王奉虚看着那家丁的脸,然后想象了一下对方戴眼镜的样子。
破案了,是孟昭。
这么入戏的样子,很明显也是一个没醒的。
宋问被追着大呼小叫:“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在院外念诗,跟兄台有什么相干!”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头的小九九?”孟昭呸了一口:“不就是想引起我们少爷注意,让他举荐你吗?听哥哥一句劝,你不是那块当官的料,趁早死了这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