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还没留头的光屁股小孩正晃着一根长粘杆,搭在门口老香樟上,试图从上头把吱哇乱叫的蝉给粘下来。
龙竹情不自禁抖了抖脑袋,听见耳畔传来一阵铃铛声。
她在哪?
小白鸟呢?
这就是残页内部吗?看上去……像是很久以前的某个年代。
有点眼熟,但不多。
“给我玩!”前面闹起来,一个身上打着补丁,脸上坠了两条鼻涕的小孩气势汹汹去抢:“我是少爷,你们要听我的!”
“哈哈哈,不要脸!”其他的光屁股开始挠脸嘘声:“赵小孩,你敢不敢让你娘听见!”
赵小孩不以为意:“快给我!不然我去赵嬷嬷那告你们的状!”
“噢噢~赵小孩要告状咯~”
“你告呀,告了你娘准又要挨大夫人的打!”
“略略略,来抓我们哪!”
小孩们一通混战,最后是赵小孩咬了其中一个人的屁股,上面留了血口印,那人嗷地一声哭了,跌跌撞撞往旁边倒座房里跑去:“娘——”
赵小孩如愿以偿抢到了杆子,啪啪地敲在树上,一边敲一边回头哈哈大笑:“看啊银子!我粘了好多透明翅膀下来!”
龙竹眨了眨眼,左右扭头,没见着其他人。
赵小孩……在同她讲话?她是银子?
想到白鹤也临别前的叮嘱,龙竹若有所思。
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叫做“银子”?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从喉咙里滑出来的是一连串迷糊的咕噜声。龙竹这才后知后觉惊愕地低头,所见之处,是一片灰不拉几的软绵绵的毛茸之物。
伸手抬爪,弹出寒光闪闪的指甲,左右翻看。
原来银子是条一岁多的白毛土狗。
不过银子似乎已经八九天没洗澡,所以她现在是条灰毛土狗。
龙竹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成了一条狗,沉吟中,她下意识抬腿挠脸,片刻后没有头绪,只能决定先去附近河里洗个澡。
然而短腿刚一迈步,自己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被人挪到怀里。
赵小孩抓起土狗捋了几下耳朵,感叹道:“银子,你好脏啊。”
龙竹甩了两下尾巴,发现这具躯壳并无一丝灵力,她现在除了会思考,有神智,其他和普通土狗没有一点区别。
想到这里,狗脸上露出几分呆滞,随后又变得严肃——如果是这样,那她索性就不出去了……三日后是不是就能死在这里?
转瞬她又为这个奇思妙想感到天真。
按照以往的经验,或许到那时候,死去的也只是这具表面意义上的狗身,区区残页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杀死魈的地步。
“嘿嘿,我带你去洗个澡吧银子。”赵小孩咧嘴一笑,话语间陡然生出一股令人警惕的恶意。他左右四望,确认无人,随即一溜烟儿跑到后墙边上,把水缸上石盖推开,将龙竹噗通扔进去:“银子,你快点,我给你望风。”
龙竹惊呆,弹出指甲死死扣在石壁上,往下滑了数厘,尾巴哗啦荡进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