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已经在外面站了有多久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他又听去多少。
“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阎潇压低声音,冲他眨了眨眼睛。
时亭州心里疑惑。什么叫“剩下的事情”?阎潇是要帮他说通时亭云?为什么?能行吗?
尽管心里还有一连串的问题,但是时亭州还是把它们都强压下去了。他点点头,看着阎潇走进时亭云的办公室。
按理说时亭州这时候应该按阎潇说的,先行离去的,但是好奇心驱使他留下来,听一耳朵墙角。
阎潇的声音很平和,穿透门板,四平八稳落进时亭云的耳朵里。
“你打算护着他一辈子吗?你有这个本事能护着他一辈子吗?什么险都不让他毛,什么事都不让他做?”
不知道为什么,时亭州听得心里面骤然一酸。
时亭云叹一口气,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倦。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和你在一条战线上面的亲弟弟,你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时亭云。”这还是时亭州第一次听到阎潇连名带姓地叫他哥。
“这是你弟弟的人生,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决定他要做什么。他要去冒险,他要去追求他的目标,他的荣耀,无论你站在什么立场上,你也没有阻拦他的资格。你最多只能给出你的劝告,以及为他祈祷。”
重物落地的声音。
哦,不是重物落地,应该是某个人揪着另一个人的衣领子,把他敦到实木书柜上,肩胛骨撞在木头架子上的声音。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阎潇的声音依然很平和。
“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或者是……适应。”时亭云的声音喑哑下来。
这就是有戏了?
后面的对话时亭州没有再听,他转身,放轻脚步,匆匆离开了-
当天傍晚,等时亭州刚刚把顾风祁从医疗点接回来,在他们的房间里面安顿好,房门就被敲响了。
时亭州往顾风祁的后腰后面塞了一个靠枕,然后跑过去开门,“谁啊?”
门开了,外面站着时亭云。
“哥?”时亭州心里一下子有点忐忑。他走出房间,把身后的房门掩上。
时亭云半张脸隐没在廊灯外面的阴影中,他的眸色深沉而平和,“环塔那边有回复了,你被任命为这次试验的负责人,试验会在后天正式开始。你在明天之前,把需要的武器装备,还有需要的随行人员名单都写好,交给我。”
是公事公办的平稳语气,时亭云同意了时亭州带队进行后续的试验。
不过不是基于环塔的压力,而应该是阎潇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
时亭州站直,敬个军礼,答一声“是!”
答完之后,两个人一时都无话,就在走廊暗淡的光线里面面相觑着。
“后面的路就看你自己走了,”时亭云眼帘半垂,语气是一种含混的温柔,“我不会再拦你,但是也没有能力再护着你。无论是走得好,还是走得不好,还是其它的什么,后果都要由你自己去承担。”
“嗯。”时亭州看着时亭云,心情是一种微涩的复杂,既有歉疚,又有畅然。
是他自己非要把时亭云推开的。这也算是……在时亭云眼中,自己终于长大了吧?
“谢谢哥。”时亭州轻轻道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