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守不住穹顶了。
这是时亭州从加入环塔,正式成为一名训练生以来,所遭遇到的最困难也最荒谬的一场战争。
他们都是优秀的万里挑一,训练有素的士兵。
他们困守一隅到如此的境地,不是说明他们无能,只是说明他们无奈。
时至今日,上级依然没有明确的作战指令与作战目标。
他们的全部命令就是,“守住穹顶防线”。
七个驻点地面上的风力发电装置全部都已经被炸毁了,他们现在被围困在地下掩体当中,这算不算是“守住”了穹顶防线?
战事起的太突然,后勤方面的补给和维系完全跟不上。
墨菲斯是有组织有目的地定期前往驻点发动攻击,而他们只能依托着并不适于作战的外界条件被动防守。
所以“输”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要是他们能像环塔某些人想的那样,赢得风光又漂亮,那才是见了鬼了。
炸毁通道之后,七号驻点勉强可以暂时抵挡一下墨菲斯堪称疯狂的进攻。
时亭州跪在地上,把一个胸膛被好几颗子弹打穿的士兵抱进怀里。
那士兵还很年轻,面庞刚刚有一点成年人的棱角。
他很努力地呼吸,每一次胸膛起伏,他口中都断断续续淌出鲜血。
他的瞳仁清澈,可是里面盛着浓烈的痛苦。
他开口说话,话不成句,一个字一个字断断续续沾着血往外吐。
“队长……”他看着时亭州,之前在罗斯纳海角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管时亭州叫队长,“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时亭州垂眸看着那名士兵,他的声音很沉,很温柔,他托着那名士兵后背的双手稳定而有力。
“不会的。”时亭州回答他。
士兵微微笑一下,他唇角上扬,咧出一口白牙来。
那白牙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那……这场仗,”士兵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看着时亭州,呼吸蓦然急促,“我们……我们会赢吗?”
时亭州沉默了。
青年士兵没有听到回答,他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他费力地抬手,轻轻颤抖的手掌努力想要触碰到时亭州的脸颊。
“队长……”他再次出声,努力试图唤回时亭州的注意力,“队长……”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现在是很轻很轻的气音。
“……队长?”时亭州的视线落回到那名士兵脸上,“我们……会赢吗?”
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时亭州感觉自己的心脏蓦然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