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被打成这样的?”
罗倍兰,率先打破了沉默,搬了条凳子,在马凯床边坐下。
马凯没说话。
果篮里还有一包烟,罗倍兰抽出来一根,点燃,慢慢吸起来。
烟是好烟,罗倍兰吐出一口烟雾,沉声道:“你不说我现在就走。”
马凯还是妥协了。
琛哥比他看上去的样子势力更大。
除了放债的“业务”,他还有两家天一黑就营业的发廊。此之,他名下还有几个赌博的场子。
马凯能了解的就这么多。
他前段时间和其他几个马仔一起,被琛哥安排去要债,那是一个烟酒商,马凯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具体恩怨,但是事情的开始明明很顺利——那人很痛快,把钱给他了。
他提着装着钱的旅行包,和两个兄弟按原先的计划往回走,走到一个巷子口,被十几个人拦下了。
马凯抵挡不过,被打得浑身是血,五花大绑时,他还搞不清楚这是哪边的人。
和琛哥有牵扯的人很多。
马凯在医院住了五天,琛哥给罗倍兰在医院附近开了间宾馆。
说是让她住在附近好照顾马凯,但罗倍兰唯一愿意做的也只是在饭点给马凯带份盒饭上去,其余的时间,她都躺在宾馆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一直很累,这段时间又极度紧张。一放松下来,她就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似的,要把先前耽误的那部分全补回来。
说来可笑,这五个晚上是自她离开家以后,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五个晚上。
厂区的宿舍里总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不是臭味,是闷。
实在是太闷了,空气好像都死掉了——同一个空间的气体被七八个死气沉沉的人吸入呼出,再拌着一股空调冷气机的味道。
罗倍兰的脑子也要死掉了。
煎熬……
宾馆的采光不好,三楼,挨着街道,八十一晚,但是热水很足,罗倍兰可以不用顾及他人,窗户想开就开。风会穿过拥挤的柏油路面吹进来,偶尔会夹杂一点汽车尾气,但是无伤大雅,这不妨碍罗倍兰一天接近二十个小时的睡眠。
医院的结果出来了,马凯的左脚脚掌骨裂,头上缝了八针,手指骨折,保守治疗需要固定三个月,其他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瘀伤和擦伤。
马凯很会挨打,他躲着没被伤到重要的部位,听说和他一起去的一个男人肋骨断来了两根,必须要手术。
罗倍兰只帮马凯擦过一次背。
他的后背伤得触目惊心,看着那些细密的伤痕和大片青紫的瘀伤,罗倍兰只觉得恐惧和恶心。
“你自己能动吗?”
当毛巾再次覆上马凯伤痕累累的背部,马凯控制不住背部的肌肉,猛地抽搐时,罗倍兰问。
马凯迟疑了一下:“可以。”
于是,罗倍兰毫不拖沓地把毛巾塞回他手里,走出洗手间,坐在凳子上,懒得看他。
那个傍晚,罗倍兰抽了她三年以来的最后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