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洋很高兴,当即便打开盒子,拿起一块芝麻桃酥啃了起来。
教书几十年,陈君洋在和小辈打交道上很有一套,几个对话下来,罗倍兰最初的紧张和无所适从已经被陈君洋一扫而空,原本僵硬的坐姿也渐渐放松下来。
聊着聊着,陈君洋的问题便变得细致了,他问了罗倍兰表哥的工作,又问了她家的经济情况,还问了罗倍兰去打工的那三年。
罗倍兰一一作答,省去了那些不好的经历,三两句话便讲完了枯燥乏味还消磨人的流水线生活。
“你这孩子啊……”
陈君洋想到了当年发生在罗湖生身上的变故,干瘪的胸膛深深塌陷下去,长叹一口气。
“当时班上的女孩子里,就数你最不爱说话,这么不爱和人打交道,我都替你憋得慌。”
“林瑜啊,你比罗倍兰大三岁,又是学姐,你没事了就带她多出去走走看看,别再和上学一个德行,一天到晚净窝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
“哎!好。”林瑜急忙应是。
“你现在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啊?”陈君洋问。
“早上八点半到晚上十点,一个月休四天,一周有两天能六点下班。”罗倍兰回答得迅速。
“忙啊……忙点儿好,年轻人忙点儿好。”
陈君洋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先不说了,也快到饭点了,你俩坐着玩儿吧,我去做饭。”
陈君洋把两人准备起身的动作挡回去,起身去了厨房。
他边开冰箱门还在边碎碎念着:“我老婆这几天去帮着带外孙了,可惜了她不在……但还有她做的香菇肉丸,必须得给你们蒸一碗。”
“哎!你俩吃得惯蒸菜吧?”
“吃得惯——”两人异口同声道。
问完这最后一句话,陈君洋就彻底没搭理两个学生的意思了,关上了厨房的门。
两人坐在客厅里,只听得到菜刀在案板上叮叮当当的声音。
“怎么样?”林瑜拍拍罗倍兰搭在腿上的手背,问。
罗倍兰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还好,已经不紧张了。”
罗倍兰又垂下头,复杂的思绪在黑沉沉的眼眸里起伏。
“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陈老师的,他在我身上费了很大的心思。”
罗倍兰小声说。
她从来不后悔自己辍学打工的选择,但时至今日,只要想起她的不告而别——尽管她也从不觉得这有错,可一想到给局外人带去的麻烦,她还是觉得羞耻、愧疚。
“陈老师他……应该是最失望的吧。”
那你呢?
林瑜很想问。
鱼缸的方向传来“扑通”的一下,两个人齐齐看过去,是陈老师养的乌龟从观景假山上跳进入了水里,缸里扬起了一圈圈细小花白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