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醒来,连蔷又开始习以为常地发呆。
迟星霁如往常一样早出晚归,她既不能修炼,没有二三好友,亦绝了外出的心思,每天能做的也不过神游打发时光。
能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往昔。连蔷忽地回想起,迟星霁陪着她第一次也是唯一回宁河城探亲的日子。
那是他们成婚以后,奚文骥难得批假。本来说好,二人先各回各家,同家人分享已经成婚的事,给他们一个缓缓的时间再碰头,最后不知怎么的,又变成了迟星霁陪着她回了连家。
他行事一向稳妥,连蔷只暗暗许诺,那她也会作为妻子陪着迟星霁回去看看的。
二人站在连家前,叩了许久才叩开门,是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谁呀?”
开门,竟是个不足连蔷腰际的奶团子,粉雕玉琢,煞是可爱,此刻却以警惕的目光注视二人。连蔷连连致歉,还以为是自己进错了家门,再退后两步,同迟星霁交换了一个眼神。
“的确是这里。”他肯定了她的想法。连蔷复将目光移向面前五六岁的奶团子,心里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她微微俯下身,佯装和蔼可亲:“小娃娃,你家大人呢?”
“你找我家大人作甚?”奶团子不吃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又警觉地把门缝合起来些,“你要干什么?”
连蔷微微一笑,旋即扒开门缝,高喊:“连柏!快出来!”她行事武断,还没待奶团子叫起来,迟星霁就一把抄起了他,替她善后。
“爹!爹!爹!”奶团子也急了,恐怕长这么大不知歹人为何,更没有切实地遭遇过歹人,只努力扑腾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谁?谁?谁动我儿?”有人急匆匆行来,瞧见连蔷,揉了揉眼,食指点着连蔷,半晌说不出话来。
连蔷笑眯眯地凑上去,还不忘数落:“叫你儿子一个人来开门,真不愧是你——啊!”
她的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连柏一记。
这次高声呼喊的便换作了连柏:“爹!娘!你们的不孝女儿回来了!”
托连柏大嗓门的福,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了一起,连薇嫁得不远,听说了妹妹回来的消息,也拉着夫婿急急忙忙地回门,途中还差点崴伤了脚。
起初,连家人虽诧异迟星霁为何不回自己家,但也是客客气气地以礼相待,直至迟星霁说出他们已成婚,场上氛围当即变了。
本对迟星霁一脸欣赏、满口赞誉的连父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连柏表现得更为明显,阴沉着脸到处找笤帚去了,反倒是女眷的态度还算和蔼。
连蔷见势不妙,忙借口迟星霁还没回家看过,明撵实护地将他送出了家门。
“你好好地和他们吃两顿饭,”连蔷拉着迟星霁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明天早上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
迟星霁颔首应了,还想对她说什么,连蔷只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是她的家人们,才不会给她难堪,在她看来,迟星霁应该更关心自己才对。
送别他,连蔷回头对上父子俩虎视眈眈的眼神,偏偏连母很适时地提出了她们要说一会儿闺房话的要求。
连蔷得意地一手挽着娘亲,一手朝二人扮鬼脸扬长而去,低声道:“娘亲最好啦!”
她一面炫耀,还不忘招呼阿姐和嫂嫂,门口碰到的小团子不肯离开娘亲,非得跟着一起来,嫂嫂很是抱歉,连蔷却兴致勃勃,呼喊他一起来。
比起父子二人的不满,女眷这儿倒是各个都恭祝连蔷得偿所愿。
“谁说我得偿所愿啦,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他吧!”彼时连蔷涨红了脸,坚决不肯认,仿佛这样就会矮人一截,她想,怎么说都得等到迟星霁坦白吧,她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连母摇着头叹息女儿长大了;连薇说早看出来连蔷对迟星霁心怀不轨;嫂嫂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