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轩此话一出,傅念斐顿觉心中哀戚,只觉得常言道“心意相通”这四个字恐怕是骗人的。
也不对,这话是说给真正的“心意相通之人”听的,不是尚未互通心意的我和小舅舅,傅念斐思及此处,简直心中更痛。
就这样,他像一根失去求生意志的软面条,被傅承轩放在床上扒了裤子,半点没有反抗。
傅承轩挑眉,瞧了小外甥一眼:“又走神?”
傅念斐双目无神,习惯性敷衍:“嗯嗯,舅舅说得对。”
傅承轩:……
走神也好,方便上药。
傅念斐自小听话、读书守礼,这辈子也没上过几回药,因此裤子一脱,傅承轩就感觉内衬上黏糊糊一片。
傅承轩:“……你这是把药罐子打翻了?”
傅念斐屁股凉飕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红着耳根道:“刚被我爹打完的时候是周婆婆帮我涂药,今早上她们都忙着,我又不想让人知道我好多了,就自己涂了。”
伤在屁股和腿上,能看得见的地方他就仔细涂涂,看不见的地方他又不好意思照镜子,索性就瞎抹一通。
“你爹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躲?”傅承轩用软毛巾擦掉多余的药膏,动作小心翼翼,“疼不疼?”
“不怎么疼。”傅念斐抱着枕头不敢看他,下半张脸都埋在床褥里,只露出通红的耳朵,“一开始想躲来着,我一进屋他就让我跪下认错,我特别生气,但后来他提我娘……”
傅念斐闷闷道:“他说我沉迷宴饮玩乐是辜负我娘……平时我每天都读书的,那天的确贪玩了,一页书都没翻,心虚。”
这是他第一次跟小舅舅同去宴会,他觉得很兴奋,一大早就在打扮。
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忧心小舅舅是个满世界相好的人,一直趴在床上伤春悲秋。
当晚甚至喝醉了,直到次日中午才起,这么算下来,他至少一日半没看书。
因此辛笃学一提这个他就心虚,没勇气躲了。
傅承轩闻言无奈,他从床头掏出一罐药膏,先用掌心揉搓膏体化开:“你一年恨不能三百六十五日都在读书,即便一日两日不读,以你的个性后续定要补回来,有什么可心虚的?你如果自认对得起你娘、对得起自己,就不要管别人说什么。”
他说:“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夸你也好贬你也好,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他扯着你娘的大旗无非是为了借此由头痛快打你一顿,你走心当真,他便得意泄愤,吃亏的是你。”
傅念斐张了张嘴,没吱声。
他暗道,他娘这面旗到底有多好用他最近已经体会过了,以后傅家人再提他定会小心为上。
不过心虚读书这事儿只是很小一方面,更多还是心虚在他想对小舅舅以下犯上这方面。
他的确对不起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