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活了呢?
这事儿傅家主想不通,二太太也想不通,可汪局长送来这些调查结果后,二太太突然就觉得自己想通了。
她跟傅家主说:老爷,要我看啊,傅承轩那小子当初没准入了马帮。您想啊,他打小儿就聪明,读书好还会武,又长了点儿洋人模样。我若是马贼头子,会觉得这种人最适合做仙人跳挣钱,算人才。跟我哥相熟的那位匪帮大当家,不就最喜欢玩这套么。
她还说:老爷,这年头经商多难呢,他当初连本钱都没有,如今出手这么豪奢,必定是抢来的钱财。我看他没准儿盯上傅家了,若是没我哥哥震着,早就动手了。
乱世之中,能让十八岁孩子快速赚大钱的道道无非几条,这猜想也有些道理。但傅承轩到底是不是晋城商户,只凭往来商贩的证言还是不够的,还得探探晋城豪绅的口风,今天正是个机会。
傅家主端着酒杯站在宴会厅门口附近,每当进来衣饰华贵的受邀人,他便拿着名片过去寒暄几句。
傅承轩若是在晋城行商,说不准会换名字,但他那副带有洋人血统的长相也必定令人印象深刻,只要他真在晋城商界走动,一定能问出点什么。
“您是说灰蓝眼睛,有点洋人面相的商人?这倒没听说,傅承轩这个名字也没听过。”来自晋城的商人摇头,“晋城比奉城小,有名望的富户新贵屈指可数,若是有样貌特别的人物,我肯定听过……不知道傅老先生想问的这人是?”
既然如此……
傅家主心下大定。
他无奈叹气:“唉,您有所不知,这人是我曾经的养子。我养他十八年,让他读书习武,他却性情乖戾不知感恩,做出令傅家蒙羞的丑事。当年是我不好,一时冲动用了家法,想送他去国外冷静冷静,学点儿本事再回来。没想到他记恨我,一离家便没了消息,前段时候突然回来,刚回家便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还口出狂言自己在晋城经商,唉……我就是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若是打肿脸充胖子,傅家到底也会给他留口饭吃的。”
晋城商人听完很是感慨:“傅老先生仁德,也别太伤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毕竟不熟,他们交换名片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开了。傅承闲低声问他爹:“那下次傅承轩再上门……”
傅家主脸一沉:“傅家养他这么多年,碍于情面容他放肆一次两次,却容不得他放肆第三次!他要再敢登门,就将他打出去了事!管他是马贼还是商户,在警察面前,只要敢瞎闹,都得下大狱!”
死不了就下大狱,总之不能闹起来。若是傅承轩真管自己要他母亲的遗物,这才是麻烦大了,如今的傅家经不起流言。
他这话刚说完,身边突然拥挤起来,间或有人低声说:是杜会长来了。
傅家主眼前一亮。
杜会长是北方首富更是远近闻名的仁商,他推崇“乱世之中商者互助,不能只看利益,而要共渡难关”。
对方曾帮助过很多陷入危难的商贾,或给钱或合作,不计回报,仁名远播。
这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参加这次宴会的原因,必须搭上杜长乐,这样傅家才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杜会长众星捧月地从中走来,边走边朗声大笑向四周拱手:“多谢诸位大驾光临,给杜某人颜面,杜某荣幸之至,哈哈哈。”
四周的人皆道“杜会长客气”“杜会长久仰”,跟他七嘴八舌寒暄。
这位杜会长心知肚明有心人会在大门口堵他,因此特意晚到片刻从另一个门进来。傅家主全然没料到,站得有点远,无奈只能现往里挤。
七十多岁的老头往人群中挤,即便有傅承闲扶着他也不免被人踩了好几脚,但为了在杜会长面前露个脸,他只能咬牙忍痛诶呦诶呦地继续往里挤。
没成想,在隐约从人群缝隙中看到杜会长那双穿着意大利手工皮鞋的首富双脚时,他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杜老板说:“今日宴会正式开始前,我要先给诸位介绍一个人。说来惭愧,按年龄算他只能做我子侄辈,但当年若没有他,我杜某人不仅做不成北方首富,甚至连命都要没了。所以按恩情算,我要叫他一声恩公。来,承轩,跟大家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