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轩收到傅云珠死讯的时候,平城和奉城两股军阀势力正在打最后一场仗。
盘踞奉城的赵大帅见势不好,坐上火车想逃,剩下的散兵游勇为了给赵兴争取逃亡时间拼死抵抗。
傅承轩他亲爹宁大帅正坐镇平城,奉城是给他这位少帅当乐子用的。一群末路兵将,缓缓清扫干净,再由傅承轩——也就是少帅宁佑霆亲自带领宁家军占据奉城,这将是少帅学习如何治城的开始。
然而前几日奉城突然传来消息,说傅云珠突发疾病身亡,停灵三日便要下葬。
原本打算多等几日,将赵系军阀余孽连根拔起的傅承轩顿时心急如焚,次日便亲自带人潜去炸赵大帅的火车。
暗杀成功,赵大帅死得七零八落,主帅死军魂散,傅承轩又花一天时间缴械俘虏,换掉奉城城防,这才紧赶慢赶,赶在傅云珠出殡之前回到傅家。
因为心急,炸火车的时候被手雷碎片崩了一下,腰腹处划了好深一个口子,现在还疼。
傅承轩带着伤踏进傅家大门,看到的便是傅云珠尸骨未寒,棺木寒酸贡品寥寥,傅念斐在亲娘尸身隔壁只身长跪、眼皮肿胀,跪得连起身都困难。
多年未见傅家人。
不仅家资缩水,连德行也要缩没了,亲外孙都苛待,真是好样的。
“别乱动。”
傅承轩踏进偏室,仗着臂力强悍把刚比自己肩膀高的傅念斐一把拉了起来,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
二十岁的小外甥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看着清瘦但体重不轻。傅承轩伤口顿时一痛,浓眉皱起,猜测伤口裂开了。
傅念斐打从他过来就一直盯着他看,一寸一寸看,从眉毛看到眼睛,从眼睛看到嘴唇,半句话都未说,看得很贪婪。
真是舅舅,他的小舅舅。
久别重逢,眼泪已在刚才哭干了,现在反倒哭不出什么,只觉得上天恩赐,高兴都来不及。
傅承轩让傅念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举止乖顺,傅承轩皱眉后他就更乖了,他觉得舅舅在生气,因为自己跪得太久了。
傅承轩的确生气。
但他舍不得生傅念斐的气,只能气傅家人。
“疼?”傅承轩半蹲在傅念斐身边撩开对方的长衫下摆,伸手去捏膝盖。
他怕傅念斐太实诚,把膝盖跪坏了,若是落下病根恐怕不……傅承轩顿了一下,眸中漾起笑意瞥傅念斐一眼。
傅念斐此时才缓过神儿,红着脸按住傅承轩几乎能包裹住自己整个膝盖的手,攥紧不放,小声说:“腿没事儿,刚是麻了。”
膝盖上绑了护膝,除了热点儿没别的害处,他向来很听小舅舅的话,这些年已经学会了跟傅家人动心眼儿。
傅承轩眉毛一扬,拇指摩挲了一下小外甥的手背权当安抚,转而在傅念斐小腿肚上捏了一把。小腿正麻着,针扎般难忍,傅承轩手劲儿大又捏在穴位上,傅念斐嗷一声就叫了出来,吓得在场众人一激灵。
不过腿倒是舒服了不少,傅念斐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