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声呼唤卫怜,却毫无回应。忙又折返廊下,想去长秋宫寻人手。
然而刚抹去脸上的水,那少年嗓音又在身后响起:“站住!方才出了何事?你是哪座宫的?”
犹春硬生生停下脚步,咬牙转身:“奴婢是群玉殿的,赶着去找七公主!”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显然猜到了端倪。子陵面露赧然,那少年却毫无愧色,追问道:“公主往何处去了?”
犹春本就心急如焚,板着脸答:“奴婢若知晓,也不至于还在此处了!公主怕是仍在雨中,奴婢告退!”
“啧,当真是不识抬举!”少年被呛,沉下脸道:“本想遣披香殿的人一道去寻,你倒好!”
他语气不算重,犹春听在耳中,这才猜到他的身份,再不敢忤逆,胸口却堵着口闷气。
而回廊另一侧,一道人影正缓步而来。
三人同时察觉到,都安静下来。
男子一身霜色衣袍,走在这恼人的春雨下,便如深山上终年未融的皑皑霜雪,不沾半丝潮湿。
他步履舒缓从容,手执一柄竹骨伞,身量高瘦清隽,令人想到疏秀的松竹。
犹春眼泪夺眶而出,急急迎上去:“四殿下。”
待他走近,贺之章唇角一勾,露出尖尖虎牙:“表哥——”
卫琢浅笑颔首,目光落在犹春身上,远山般的凤目微微弯起:
“小妹呢?”
——
疾雨渐歇。
假山外积起了水洼,水珠从芭蕉叶上滑落,溅起细微的声响。
卫怜蜷缩在洞边,裙裾沉甸甸坠着,终于试着出声:“……有人吗?”
呼喊数遍,除却雨打枝叶,再无人应答。
她不知如何是好了,蹲下身子,双臂更紧地环抱住自己。
终于,山外有脚步声渐近,最终在假山外停住,是男子的靴声。
卫怜透过石缝望出去,是一抹若隐若现的霜色。
她心口砰砰直跳,既怕被陌生人瞧见,却更怕那人会转身就走。
卫怜吸了口气,正要张口,洞外之人先动了。
细微的叩击声,穿透石壁而来。
一长二短,不疾不徐。
卫怜僵直的脊背陡然松软,心上仿佛被人拧了一把,眼眶烫得厉害。
许多年前与二姐姐赌气,她也是闷声躲在这儿,石壁也曾这般被叩响,一声又一声,直至她把脑袋探出去。
而皇兄……再一次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