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陈恣高大的身影又站了起来,走到浴室前,打开了门后,亲自为她调试起了浴缸里热水的温度,朝她轻声说了一句:“你先洗个澡吧。”
“陈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英国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有慈善拍卖展?”
桑意将滑下肩头的,自己身上那条墨绿色晚礼服的吊带穿好,赤着脚,走到了他面前,忍不住朝他问出了口。
陈恣目光却落在她,直接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皮肤雪白的裸足上,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单手抱起
了她来,将她放回了床上。
随即拿来了一双,他自己的拖鞋,亲自为她穿上。
桑意脸上已然红了一片,感受到陈恣掌心的温度,看着他为自己做这些事情。
为她穿好了拖鞋以后,陈恣才抬头,炙热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回答她道:
“我也是今天才到的,这栋庄园是我爸很多年前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少来这里。至于你办慈善晚会的事,在伦敦名流圈里,早就是公开的消息了。”
桑意红着耳朵,点了点头,陈恣今天才到了英国,就去参加了她的慈善画展,用一般人无法想象的高价,拍得了她的作品。
那他来英国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了,就是为她而来的。
当桑意洗完了澡,穿上了陈恣为他准备好的黑色丝绸睡衣时,走到镜子前,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
她和陈恣竟然在时隔四年以后,真的重逢了,而且是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而她甚至,因为这场重逢,令自己完全属于了他。
桑意伸出纤长的手指,抚向面对这一整面镜子时,才发现的,令她惊讶的,从雪白的脖颈开始,便陆陆续续,几乎布满了她全身的,被陈恣一自留下的,触目惊心的深红色吻痕。
她涨红着脸,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些都无一例外的告诉了她,陈恣对她的独占欲,到底有多么强烈。
无论分别了多久,时隔了多久,她们之间的这份自高一开始萌芽的感情,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未曾消失过,甚至因为这场分离,而愈演愈烈。
桑意甚至觉得,自己或许也疯了,否则为何她将整个自己都献祭给了陈恣这团,尽情燃烧,吞噬她的烈火以后。
她不仅一点也不觉得后悔,甚至觉得这还不够呢?
桑意穿着这件明显不符合她尺寸,完全能够垂到她脚踝处,属于陈恣的黑色丝绸睡衣,走出浴室门时,看到陈恣,也早已经洗完了澡。
他高大的身量,同样也穿着这款黑色的丝绸睡衣,正安静的坐在床上,拧紧墨眉,盯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骨节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似乎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听到她的脚步声靠近时,陈恣才一把关上了手里的电脑,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显然也因为她苍白的皮肤上,随处可见的深红吻痕,而有些不自然。
他薄薄的耳根红了一下,向她柔声问了一句:“还疼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爸去世的事情呢。”桑意自然明白,他问的到底是什么问题,坐到了床沿,红着脸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陈恣眸光沉了一下,缓缓回答她:“在我大一的时候,就去世了,本来就是癌症晚期,又去了所谓,狗屁的大师那里,踩中了一尊金佛摔倒,头部受伤严重,根本就没有回天之力了。”
踩中一尊金佛摔倒?桑意心内惊讶至极,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陈瀚海那张伪善至极,手里终日揣着佛珠的脸。
这样一个信命,信佛,最酷爱玄学之道的人,最后竟然因为大师,而延续了宝贵的治疗期,又以这样讽刺的方式,结束了这一生。
这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却又不得不让她想起,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话来。
毕竟,陈瀚海风流成性,背叛了自己的发妻,令她自杀,又丝毫不管不顾,他自己唯一的儿子,从不考虑他的感受。
桑意抬头看向陈恣侧脸,继续向他轻声追问了一句:“那你爸他,有对你留下什么话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最好奇的,其实是陈瀚海对在这样生命的最后关头里,会对他唯一的儿子,留下什么话。
毕竟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总会有裂开缝隙的那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