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什么名字可以起呢?这令站在窗前的桑意,陷入了艰难的思索,毕竟这些名字,已经是她精挑细选,备选出来的名字了。
清新的薄荷香味却兀然从她身后传来,桑意白皙的耳朵已然红的快滴血,陈恣有力的胳膊圈住她腰身,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
“桑意,刚才你说到的生长,蓬勃,生命力,这些字眼真的没有让你想到其他东西吗?”
桑意愣了一下,没有明白陈恣这句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骨节修长的宽大手掌,却一把牵起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抵在玻璃窗上,那里正好是藤蔓交缠,蝴蝶翩飞的地方。
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习惯与陈恣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了,不仅从不讨厌,甚至非常喜欢,尤其是经过,昨晚令她不敢回想的那一夜后。
陈恣执起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擦过那扇,阳光下的透明玻璃,好听的声音在她耳侧接着响了起来:“你说的那些词,不就是在形容你自己吗?至少,在我的生命里,我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比你生命力还要强大的人。”
听到他这句话,桑意脸上热的更加厉害了。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从这个角度去想,并且这样直言不讳的称赞她。
“我曾经思考过,在你身上,深深吸引着我,让我上瘾,让无法忘怀的存在是什么。”
“毕竟,在你初三那年,来到陈家之前。我从来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块沉不到底的黑色淤泥,无论我再怎么搅动池水,也只能是一片腐烂
凋败的荒芜。”
陈恣继续沉声往下说道。
桑意手指瑟缩了一下,瞪大了一双眼睛,她显少听到陈恣,在自己面前,这样剖析曾经的他自己,这些话于她而言非常难得而珍贵。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陈家见到陈恣时的场景,那时他抽着烟,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脏话。
在这一刻,她兀然明白了,为何那时,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与表现。毕竟,每时每日,自认为活在淤泥和沼泽里的人,又怎会好言相待一个家庭的入侵者呢。
陈恣形状好看的唇,轻轻吻过她白皙的耳垂,令被她搂在怀里的桑意,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可是,桑意,你出现了。你用你的行动告诉了我,无论面对何种生活,成为懦夫,都不是唯一的选择。”
“你身上散发着的,那种恣意蓬勃的生命力,就是吸引我的一切根源。就如同你送给我的那些向日葵,你告诉了我,哪怕生命让你一无所有,生活将你逼入绝境,你仍然可以汲取养分,拼命的向上生长。”
“所以,桑意,这个艺术馆,并不是要成为集团的代表作,它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希望给它取名叫——恣意UnfetteredGallery。”
听到这个名字,桑意愣了一下,脸上红的更加厉害,恣意?虽然确实如陈恣所说,这个名字很好听,和艺术馆的设计理念相符,而且能够体现出,那种恣意生长,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个名字不是将她和陈恣的名字,放在了一起吗?这样更像正大光明的宣告给了全世界,她和陈恣之间的关系。
她不确定陈恣,是不是知道这两个字背后的另一层含意,于是她抬头望向陈恣,红着脸提醒他道:
“恣意这两个字里面,还有我和你的名字,这样真的合适吗?会不会给集团造成什么损失或影响?”
陈恣却神色如常,一双黑棕色的眸子锁住她,指腹抚过她微蹙的眉心,轻轻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
肯定的答案,伴随着他的吻,一同落下,令桑意心潮澎湃,几乎忘记了呼吸:“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无法被估值的部分。”
从京州回来以后,桑意便开始马不停蹄的计划起了,恣意艺术馆第一场展出的内容。
在彻底搬到陈恣的别墅里去前,陈恣陪着她回了一趟许久未回的云澜县,在祭拜了母亲赵梦以后,她去了曾经小时候,自己待过的祖屋一趟,在那里找到了一些,爷爷桑文笙从未展出过的绝笔书法作品。
灵感一瞬间找上了她,她想在云澜县,在整个梧州市,寻找那些和自己爷爷一样,明明富有才华,却被遗忘在历史尘埃中的老艺术家们,寻来他们的作品,办第一场展出。
于是,这段时间,她不辞辛苦,在梧州的街头巷尾奔走,和那些尘封多年的艺术家们,以及他们的家属联系,说服他们将作品在艺术馆进行展出。
看桑意天天忙成这样,陈恣也有了不少意见,不仅心疼她太辛苦,而且他们备婚也需要抽出时间。但每当看着她为了梦想,为了热爱之事而活力满满的模样,他又并不忍心说她什么。
而自回国后,就总是缠着她出去,聚餐聊天的顾斐斐就更加对她的工作辛劳程度不满了,于是,桑意只得用自己干妈的身份,以将来要给她肚子里,自己干女儿,天价红包的条件来说服对方,忙完再聚。
距离首展的时间越来越近,桑意在办公室里,整理完了今天的作品集,已经到了傍晚,落地窗外,橘红色的云已经将整片天空染了色,她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背,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了陈恣几分钟前,就发来的消息。
对方已经在停车场里,等着她下班,一同吃饭回家了,于是她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提着包,向电梯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