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陈恣,即使表情平静,身上的气压却已经变了,变得极低沉,低得令她在这间偌大的房间里,都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身上也有些冷。
“咳,恣哥哥,你爸和我爸,明天是不是约好一块去打高尔夫,谈生意了呀?你会去那边的马术俱乐部吗,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
桑榆抚了一把耳畔的长发,吞咽了一下口水,没话找话说,打破了房间里的这份寂静,向陈恣问了一句,想要强行拉近一下她们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独自面对陈恣时,总会令她心里莫名紧张,虽然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明她个性娇纵,在学校里,是众多男生们仰望着,喜欢着,并高票投选出来的校花。
但或许是因为,陈恣这个人,跟她所接触的任何一个同龄人,都不一样。
他的心思深不可测,那双黑棕色的瞳仁里,透出来的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桑瑜觉得,她根本猜不透,也根本无法猜透。
陈恣骨节修长的手指,停下了按游戏手柄的动作,一双黑棕色的眸子望着桑榆,眼尾轻佻上扬,音色很冷。
兀然问出了一个令桑榆始料未及的问题来:
“你也姓桑,那新来的拖油瓶也姓桑,你们怎么一个姓?”
桑瑜明白了过来。
八成是刚才陈梦那个大嗓门,让桑意叫自己表姐的话,被房间里的陈恣听到了,所以他在问她和桑意的关系。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表情里多了几分嫌恶: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桑意,论辈分上,她是我的远房表妹,但我们从来就不熟。这都得都怪我爸了,非要救济她们这门穷亲戚,听他说,你爸是在酒会上被她妈缠上的。”
“她爸出了意外,很早就死了,她妈又不正经,只会勾引人,听说跟过不少人呢,就是个狐狸精……”
砰!
桑瑜的话还没说话,一声巨响兀然从她耳侧传来,是陈恣一把砸掉了手里的游戏手柄。
她立即住了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显然正在气头上的陈恣。
她突然想到,陈恣现在又凭空多了个所谓的后妈,多了个拖油瓶继妹。
自己这样说,在他面前强调他被鸠占鹊巢这件事情,就如同在他伤口上反复撒盐。
“桑榆,你先回去吧。”
陈恣熄灭了烟,转头看向她,眼里仍然含着笑意,声音却很冷,冷得令桑榆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凉。
她立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收拾好书桌上的东西,背上自己的书包。
临走前,她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朝陈恣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好的,恣哥哥,还差二十分钟就到我爸规定的时间了,我先赶回家里去了!过几天,我再来你家,找你写作业。”
陈恣眼睫都未曾抬一下,眸光晦暗不明,低低嗯了一声。
桑榆下楼时,正看到额上滴着汗,一脸狼狈的桑意。
她正冒着头顶的日光,从车上帮她妈一起抬下了一个重量看起来并不轻的行李箱来。
桑瑜嘬了口嘴里的草莓味棒棒糖,双手插兜,下了台阶,向门口,已经前来陈家接她的黑色宾利车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