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玉姜想问话,却碍于这样疏冷的氛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兀自拢紧肩上的披风。
林深处,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连丝日光也不曾渗透下来。越往里走,越是笼罩着一股诡异难测的阴冷。
玉姜渴了,拨开丛生的杂草,就着一棵树坐下休息,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饮水。
一路无言的云述终于在此时开口:“所以你在迷障中看到了什么?”
玉姜面上的笑意凝固稍许,不知该不该如实告知。
设下迷障的妖说得没错。
那是她的执念与心结,是她的朝思暮想,亦是她此生的难以言说。
慢慢地喝了水润喉,她方开口:“上元节,卖元宵的娘子、做莲灯的阿叔、罗时微、许映清、朱雀,还有……”
她一口气说了七八个人名。
云述都知道,那是浮月山中的弟子。
玉姜的毫不避讳却让云述听得心中泛了隐隐的酸。迷障之中所见,要么最珍贵,要么最痛恨。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一根刺,随着年月渐远而愈来愈深,难以消减。
他问:“你很想浮月山吗?”
“不。”
“我恨他们。”
玉姜道:“我能这么快清醒就是因为,我太恨他们了。”
她不常说这样的话。
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多了,她故作漫不经心地转开话锋:“他们设计将我困在这儿,我难道还要感谢?我可巴不得他们都不好过呢。”
云述微微侧首看她,问:“那你恨我吗?我也是浮月山的人,你所说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同门。”
她随手拍了他的肩,叹道:“念在你长得好看,勉强不算你的。”
玉姜还没到不分是非好歹的地步。
而这句信口说出的玩笑,似乎也让云述放下了心,附和一般弯了唇角。
云述问:“这里如此危险,林扶风是如何独自进入,且避过这些妖邪的?”
即使云述的修为全部恢复如初,也难以保证能抵得过全部妖邪。
可见噬魔渊的可怖之处。
玉姜观察着四周,许久之后才应声:“他啊,他与我们不一样。”
“何处不一样?”
玉姜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云述,哑然。
她第一次见林扶风,是途径问水城。
正赶上问水城的百花节,春光好,满城飞花。少年打马过,华衣锦袍。
凡经过者,无不钦羡。
就是在此时,玉姜遇到了一个妇人,正是当时的问水城城主。玉姜接了飞花,问水城城主便主动迎她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