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述此生受下的第一剑,来自于自己的生身父亲。
摧骨之痛,死生难忘。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虽已过去多年,云述还是起了杀心。
只不过不是对玉姜。
是对这只信口胡诌的妖。
这妖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明白此人不会轻易动摇,只会对它不利,才慌忙改了说辞。
“仙君!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云述唇边泛起冷笑:“但杀了你,我痛快。”
他痛苦、无助,不知该去何处。
浮月山短暂地收容他,他便安心留下,拜师还恩。他习惯将恩情都还清,这样以后各走一方之时也免了许多牵挂。
故而玉姜受伤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才恢复不久的灵力相赠。时刻做好辞别的准备,就不会与人生了嫌隙,也不会惹人生厌。
直到今日,他才从这些宽泛的道理之中,隐隐摘出了几分私心。
要他与玉姜往后再无关系……
他做不到了。
它慌了神,终于明白自己这是惹了一个疯子,忙道:“我知道出噬魔渊的方法!我知道!只要仙君肯留我一命,我定坦言相告。”
*
玉姜这一觉睡得沉,再醒时已经是次日的正午,细碎的日光穿透茂密的枝叶,斜斜地落在她的身上,晃得她一时没能睁开眼。
云述并不在身侧。
相反,在不远处的半空之中,漂浮着一个近乎透明的雾团,此时正不上不下地浮动着。
她伸手,雾团便轻轻落在了她的掌心,在雾团的中心,正困着那只将云述拉进幻境的妖。
玉姜想起来,她曾经似乎在千书阁的某本闲书上看到过,有一种术法能将妖物困在掌心方寸,纵其如何威力无穷也挣扎不出。
先前她觉得这法子实在缺德。
要杀便杀,至少干脆痛快,这只将其困在掌心方寸也太憋屈了。
也是因此,这法子她看过便过了,没往心上去。没想到,这术法今日也算是让她见识了。
看这妖吃瘪,分明气得要死却还无计可施的模样,玉姜没忍住笑出了声。
即使不说,她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没想到云述那个人,不仅睚眦必报,还这般幼稚。
正想着,那人便折回来了。
他取了水来,将水囊递给了玉姜,道:“你睡了许久,想必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