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血珠,逐渐凝成几只可怖血魔,蚕食她饱含魔气的殷红,发出满足的低嘶声。
司镜勾起唇,似着了魔般,痴痴地隽划更多。
她想,画的越多,小鱼是不是就能感知到她的情意呢?
从坠入浸默海,纷乱沉浮之际时,她总是在思念褚昭。
最初是唤着“昭昭”自渎,后来,在再也无法感触到深入骨髓的欢愉后,她试着将小鱼留在自己身体上。
每用匕首描出一尾小鱼,好像便有少女搂着她脖颈,软声唤她“知知”。
有的幻象怜惜垂泪,娇声问她痛不痛,有的幻象则失望地睨着她,说痛楚还赶不上被剜去妖丹的十分之一。
司镜饮鸩止渴般刻了更多,甘之如饴。
痛觉逐渐也变得麻木,她佯装出一副孱弱模样,希冀问:“昭昭,我、我知晓断魂术法究竟有多痛了。”
“……你回来瞧瞧我,好不好?”
终于,小鱼肯回到她身边了。
亲手为她包扎,甚至昨夜还乖巧地蜷在她怀中,与她一同入眠。
而如今,昭昭只不过是迷路了。
司镜失血过多,步履飘忽,漠然将贪婪攀到小臂上的血魔杀掉,周身弥漫深重魔气。
“像昨夜那样为我寻昭昭,知晓了么?”她启唇低语。
众魔不敢违抗,畏惧四散。
是不是重新设下如同昨夜的陷阱,她……再受更重的伤,小鱼就又会怜惜她了?
“昭……”司镜话音微顿,换上湿漉嗓音,彷徨唤,“蓓月。”
她仿佛自虐般催动玄门剑诀,喉中很快腥甜翻涌,按捺不住地溢出鲜血。
司镜垂着脸,无力扬起唇。
她知道的,昭昭喜欢她清姿胜雪的模样。那她,会好好扮演一个光风霁月的剑修。
耳畔雨声潺潺,她走了很远,远到快要辨不清身后石洞中摇曳的火光,浑身冰冷。
一时间,仿佛重归浸默海刺骨腐蚀的血水中。
可仍然没有寻到那抹身影。
就像她在世人公认的魔窟里,找到了同门十六人飘泊的魂息,甚至妥帖地寻回荒山众妖的魂魄。
想在未来的某日,讨得少女欢心。
但最想要囿住的那尾小鱼,穷尽所有,依旧从她的掌心挣脱。
司镜脱力跪坐在地。
左手掌心缠绕着的红绸,此刻湿软沉坠,她将其贴在脸侧,一点点捂热。
悄声唤:“……昭昭。”
耳边似乎又响起幻听声,她恍惚伸手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