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沉坠,素来恣意松泛惯了,还欲枕水声而眠,一翻身,却不期然落进某个柔软怀抱。
槐琅依旧是那一袭熟悉的鹅黄衣裙,侧支着头,面庞在朦胧中显出几分柔软。
近距离捏了一下褚昭脸颊,“怎么睡在这里?我听族人说,昭昭大人想找我锻剑,可在你的卧房等了许久也不见影子。”
褚昭睁开双眸,她瞧完小鱼们练剑后,便枕在一艘小舟上眯了一阵,怎么醒来都晚上啦!
不欲承认自己睡过头的事实,她嗖地一下坐起来,抱紧自己,眸光闪烁,“我、我就是不想回去睡嘛,这里多凉快。”
怀中的软热身躯迅速抽离,槐琅袖中指节微蜷。
面上却不显,坐起身,抬眸佯装打量地扫面前羞红侧颊的人一眼。
旋即自储物袋中排开几柄剑,笑,“我可是都带过来了。若想习剑,昭昭便来选一柄你喜欢的,如何?”
槐琅虽在族内没什么要职,仅挂了个虚高的族老名号,但九州之内,无人不晓东州槐琅君的锻剑手艺。
自摇光泽流出的剑,柄柄皆为上品,世人趋之若鹜,有价无市。
褚昭摸了摸眼前的几柄剑,果不其然,被最花里胡哨的那柄吸引,“阿琅,你的手艺真好!”
捧着笨重的剑,珠玉翠石的光辉映得她面庞昳丽,弯眸撒娇,“我要这一柄!可以么可以么?”
小鱼再度软倒在自己怀中,槐琅身形稍顿,揽住她腰身,温言,“当然可以。”
这些,都是她特地为褚昭铸的。
褚昭像是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然身躯抽长,模样娇媚勾人,仰头盯着她瞧许久,忽地,啾一口亲在对方下颔处。
“阿琅,你的胸口跳好快呀!脖颈也热热的。”她朝女子额上龙角摸去,“是生病了么?”
小舟顿时摇荡不止,水花四溅,槐琅睫毛剧烈颤抖,无措朝后躲去。
若是被摸了龙角,以褚昭血脉的精纯程度,想必会连她的心声都读了去。
褚昭只觉眼前忽然弥漫起白雾,她捧剑茫然四顾,鹅黄衣裙女子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取而代之,小舟被庞然大物轻轻顶起一角。
她扒着船边望去,通体澄黄、鳞似薄玉的一条秀美鱼龙正卧在水潭中,额角纤长,睫羽垂起,瞳仁含着水雾,不敢直视她。
“阿琅?”褚昭眼眸显而易见地亮了几分,“你的原身好漂亮!”
鱼龙族从不轻易向别人展示原身,认为是耻辱,她也是第一次瞧槐琅这副模样。
完全不像蓓月所言,是条活了千余年的老鱼龙嘛!
槐琅似被夸得羞赧,长尾左右摇甩,水潭被映得金光粼粼。
她用软嫩的头顶了顶褚昭指尖,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抓住背鳍。
褚昭胸口砰砰。
虽然她也已经活了百年了,早不是水塘里那些懵懂无知的小鱼苗,可貌美鱼龙甘愿在面前俯身垂头,她实难经住诱惑。
小心翼翼地爬上去,顿时,槐琅出水腾空,攀至浅淡云雾之中,身姿灵秀舒展。
耳边徐风阵阵,摇光泽的一切都变得熹微模糊,褚昭抱着身下鱼龙足有自己半个身子长的羽状软鳍,快活地哼起调子。
又不习惯耳边寂静,她捧着槐琅脖颈,轻声问:“阿琅,你怎么不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