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敌不过他撒娇的唤她的名字,和湿漉漉委屈的眼神。又纵容了他一回。过后又有些懊丧,她面对他总是太过心软,对于他的央求总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可是,谁叫他就是讨她喜欢呢。
神不守舍的翻了几页书,杨敏之过来,在大开大敞的院门上敲了两下。手里捧了一个泥盆,拿长袖小心的揽在胸前,是几株凤仙花。
“你怎得把县太爷家的花搬来了?”她放下书,依然蜷着腿脚坐在躺椅上微笑,也不起身迎他。
“落到那两个孩子手里没有好的,不如拿来给你染指甲。”
他把泥盆放到墙角的花盆旁。昨日被张姝撸完的凤仙花茎只剩下孤零零的光杆和叶子。
“你手上和脚趾上的都很好看,今日还要染吗,我帮你。”
他清冷俊美的脸上浮现红晕。
女孩儿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以前从不曾留意,如今也是泛泛,只有她捣腾的才觉得有些意思。
“不必!”她刚一口拒绝,又改口道,“下回吧!刚刚染过没那么容易掉。”
她又拿起书盖到脸上,十指橘红色蔻丹如霞,在白嫩的纤纤笋尖上留下流光绚丽的色彩。
杨敏之托她的手本要仔细瞧一瞧,刚捏起青葱指尖,微惊:“怎得这般凉?”
话刚出口马上就心下了然。他上午在县衙,除了给保定知府写信差衙役送去,还在娄县令的书房寻到几本医书,里面与妇人病症有关的部分一目十行刚刚看过。
他素来博闻强记,那几本书上对妇人月信的形容浅显易懂,闻一知十便了解了个大概。
转而更加赧颜,心说昨晚闹得实属过分。一味放肆的解她衣裳,让她在窗口着了寒气。
他低头看去,一双绣鞋规整的摆在椅子前面,无奈道:“本来就着不得凉,怎么又不穿鞋。”蹲下来就伸手去捉她的脚。
张姝慌得直往躺椅上退缩,“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作甚!”
反而给他留出一大片空地出来。
杨敏之顺势坐到她旁边,不容分说的给她把鞋穿上。张姝也不再推就,依旧斜靠躺椅,拿书遮了半张脸。
“看的什么书?”
书皮上写着“闺训”两个潦草的字,不是她的笔迹。
他这一声闲适的发问搞得她无比慌乱,把书往身后放,口中应付道:“你不瞅见了么,女娘们看的,打发时日罢了!比不得你们的圣贤书。”
这可有点像杨清爱干的事。
杨敏之眯起眼,长长的手臂往她身后轻松一捞,把书拿到手。掀开封面,是京城前些日子风行的一个话本,绣襦记。
张姝抢不过他,羞窘的哼了一声,拿手帕把整张脸都遮住。
这本书是她离京前吴倩儿送给她的。书皮也是三娘包好的。欲盖弥彰,果然被他一眼看穿。
杨敏之瞅她一眼,笑:“写得不错,唱词清新雅致,算得上一桩有意思的逸闻轶事,姝姝可看完了?”
张姝忘了害臊,掀开帕子露出盈盈的一双眼眸,奇道:“你还看闲书?”
杨敏之把书收回到袖中,半躺半靠到她身边,慢慢悠悠的说:“阿清爱看,听他说的。不过这本书后头不太好看,回头我叫他挑几本好的给你送来。”
这本写的是上京赶考的士人和妓子,里头有些词赋过于香艳了些,莫得教坏了他的小娘子。
张姝也慢腾腾的“哦”了一声,道:“我还没看完呢,正好有些不明白之处,等阿清过来跟他请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