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眉头微蹙,拿手指头隔着面纱轻轻点了点下巴和腮,朝他莞尔一笑,转身离开窗口。
杨敏之不知她何意,微愣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层短硬的胡茬。恍然明白过来,笑着看回去,她已不在窗边。
张姝和喜鹊从酒楼雅间出来,朝喜鹊眨了眨眼:“我可是听你的话,婚礼前没和他见面,也没让他看见我。”
喜鹊皮笑肉不笑:“姑娘智谋无双,婢子自愧不如。”
来金陵前,侯夫人又把她好一顿敲打,跟她说,按河间的规矩新人成婚前三日不能见面,让她把姑娘看住了。
这也应该算没见面吧。
两人不再理会街面上的热烈喧哗,在侍卫的护送下回了巡抚府。
娄青君请了知府夫人过来商量后日的婚典一事,梳头的全福人和压床的童子都已请好。两人忙完,谈起南北方嫁娶的风俗差异。
虽说婚典和宴席都已准备的妥妥当当,娄青君还是有些气怯,双方父母都不在这边,按哪头的规矩来好像都不太合适呢。
知府夫人拍手一合计,这两位是皇帝赐婚、皇后发嫁,天底下再大的规矩也越不过皇爷和娘娘,就怎么便宜怎么来吧!
等张姝和喜鹊回府,娄青君见喜鹊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问过张姝,跟喜鹊笑嘻嘻说:“莫紧张,我们老家的规矩是婚前一天不见面就行,别被我婶娘给唬住了。”
相处久了喜鹊也不怕她,揶揄道:“敢情您们老家的规矩在北方一个样,在南方又一个样?”
三人都哈哈笑起来。
不过顽笑话归顽笑话,大差不差的规矩还是得讲究。
到了次日,张姝搬出主院,把院子和婚房都空出来,仆人们在院中张灯结彩,往窗上贴双喜,娄青君另请的夫人们来帮忙铺喜床撒喜果。
前些日子城中人心不稳,叫娄青君寻着机会,托牙行帮忙低价购置了一套两进小宅院,离巡抚府不远。张姝带喜鹊住到她家,等杨敏之过来接亲。
第三日早上,全福太太过来给她梳头上妆,娄青君给她添妆,喜鹊领着婢女给她一层层穿上凤冠霞帔的喜服。等喜乐在门口响起,呼啦啦一群接亲的人涌了进来,直叫娄青君感慨这个宅子还是买小了点。
等张姝被她们打扮好,大家都夸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只有她揽镜自照时,从镜中看到一个被满头珠钗和凤冠压得快抬不起头的粉白的一张脸。垂头艰难的望下去,是穿了夹袄夹裙之后尤显臃肿的身材。
张幼郎背她上轿,差点没背起来,唬得娄青君和喜鹊在旁边一左一后的护着,生怕他把新娘子摔下去。
摇摇晃晃的几步走到宅门口,一双大手径直从他后背把新嫁娘接过去,稳稳的横抱起来。
熟悉的令她心安的成熟气息将她环绕。
他抱着她走得很快,张姝紧紧的按住遮头脸的喜帕,也遮住了满面羞红。
门里门外送亲和迎亲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新郎官好心急。
“夫人坐好了,我们回家。”杨敏之在她耳边轻轻唤她,将她放入喜轿中。
第94章花烛夜
从赵承家的宅子到巡抚府不远,骑骏马挂红花的新郎伴着花轿特意在金陵城中绕了几条街,一路答谢百姓的祝福。杨清和张幼郎捧着饴糖,还不等他们往外撒,孩童们你推我搡把他俩团团围住,嬉闹间就一抢而光。
随着花轿颠簸,外面的光亮从大红喜帕中偶尔透进来,宛如红霞。张姝只觉自己的面庞热气腾腾,莫不会被霞光烘烤的和喜服一个颜色吧。
轿子外人声鼎沸,唢呐和鼓乐声中穿插着轻盈欢快的扬州小调,果真不知道是按北方的规矩还是南方的了。
一切都充满喜悦的气息。
迎亲的队伍回到巡抚府,正是良辰。张姝又被杨敏之从轿中抱出,径直抱入厅堂。再度引来宾客们善意的哄笑。